第117章 ,很大明的处理方法

    第117章 ,很大明的处理方法
    杜文焕满脸不满,沉声道:“哪有这般容易的事!据尤世辛和李国齐二人匯报,那叛逆徐晨魔下的兵马,皆是身披鎧甲的精锐之士,其战斗力比起寻常家丁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次上战场的就多达三千人,据说在后方还有三千人严阵以待。也就是说,
    这米脂贼寇光是甲士便有六千之数!这些可不是那些由饿拼凑而成的流民,而是被贼寇精心养、武装了一年之久的劲旅啊!”
    杜文焕可不是魏翔那种不通军务的太监,他深知六千甲士意味著怎样的战斗力。就拿澄城的贼寇来说,虽说號称十万之眾,但其中真正披甲的不过五六百人罢了,其余大多是毫无战斗力的饿,这才使得他们能够轻鬆將其击败。
    然而大同的贼寇却截然不同。他们已经在暗中潜伏了两年多,匪首徐晨不惜耗费大量钱財和物资圈养家丁。倘若尤世辛他们所言属实,那么大同叛逆的实力恐怕並不比榆林卫逊色多少。杜文焕心中暗自估量,自己手中现有的兵马,恐怕都难以与徐晨一较高下。
    不过,杜文焕思索片刻后,还是觉得尤世辛二人极有可能是在谎报军情。要知道,榆林卫大大小小十几家將门,费尽心思也才养了上方家丁。即便是他自己,也是借看这场大战的契机,家丁数量才刚刚突破上千。这贼寇就算把米脂城搜颳得底朝天,把城中大户抢劫一空,也绝无可能养得起六千甲士。最合理的推测便是,贼寇顶多养了上千甲士,其余那五千人不过是没有鎧甲的普通士卒,战斗力实在有限。
    尤世辛二人想必是为了减轻自身罪责,才故意夸大贼寇的战斗力。在谎报军情这方面,杜文焕作为久经沙场的老行伍,心里再清楚不过。他觉得,挤掉这八成的水分,才是最贴近实际的情况。
    当然,即便徐晨只有上千甲士,那也绝不可小。甚至从威胁程度上来看,
    大同贼蔻比澄城贼蔻还要大得多。
    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实在抽不出兵力去围剿大同贼寇。毕竟,对澄城贼寇张三的围剿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张三九成的部下不是被擒就是被杀,
    残部狼狐地躲进了子午岭之中。杜文焕率领两万兵马,牢牢驻扎在子午岭的各个要道,已然將张三等人死死困住。只要等到陕西下雪,那凛冽的寒风便能將张三等人活活冻死在子午岭中。
    若是此刻他抽调兵力去围剿大同贼寇,就没有足够的人手继续围困张三,那贼寇必定会趁机突围逃窜。
    朱蒙童一脸苦相,忧心地说道:“但榆林城不能不救啊!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咱们都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此时的他,觉得自己简直是天下最倒霉的人。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厚著脸皮投靠了魏忠贤,满心以为抱住了这棵大树,从此便能官运亨通,说不定还有机会踏身內阁,当个阁老。
    可谁能想到,老天爷就像是故意跟他作对一般。他刚投靠魏忠贤不久,还没来得及享受好处,当今圣上竟然驾崩了!这个消息对他而言,不於五雷轰顶。
    “陛下啊,您才二十三岁,怎么就突然驾崩了呢!”朱蒙童心中哀嘆。
    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条定律放在太监身上,显得更为残酷。在大明,那些掌权的太监,往往会隨著信任他们的天子驾崩而迅速失势。朱蒙童可不认为魏忠贤能逃脱这一宿命。
    此刻的朱蒙童,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两耳光。他满心懊悔,怎么就鬼迷心窍,
    跳上了魏忠贤这条即將沉没的船呢?
    一旦新天子开始清洗魏忠贤的势力,他的日子肯定不好过。要是在自己的辖区內还出现大同贼寇这样的乱子,就算能保住性命,恐怕也只能灰溜溜地告老还乡了。
    他才刚过六十岁,自觉还年富力强,正是大展宏图的时候,实在不想就这么失去效忠天子、继续为官的机会。
    显然,想要摆脱眼前这棘手的困境,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大同贼寇尚未公然造反之前,將他们一举平定。如此一来此事就无人知道,再加上他围剿张三的功劳,就算不能加官进爵,起码也能保住现在的官位。
    杜文焕思来想去,也觉得自己的老巢安危更为重要。於是,他看向朱蒙童,
    缓缓说道:“要围剿大同贼寇,必须得先彻底剿灭张三这股贼寇。而想要在短时间內达成目的,眼下只有一个办法。我们放开子午岭的包围圈,放张三等人逃过黄河,进入山西境內。只要他们离开了陕西地界,这事儿就不归咱们管了。另外,还得说服陕西巡抚胡廷宴,让他联名上书朝廷,就说陕西的叛乱已然被成功剿灭。”
    以邻为壑,个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这样的事情他做的太多了。
    几年前他在西南战场就是这样做的,才能在残酷的战场当中保住自己的老本。朝廷招他去辽东战场,他情愿被朝廷罢免,也不愿意带著自家的家丁跳入辽东的火坑。
    面对现在这种两难的处境,他了不到一刻钟,就想到了解决的方法。
    朱蒙童连忙应道:“將军您只管专心剿寇,说服陕西巡抚胡廷宴一事,就交给我吧。”
    杜文焕行事向来雷厉风行,当天晚上,他便果断下令,撤出了封锁子午岭的所有士兵。
    子午岭,一处无名山坳之中。
    张三等起义军將士们紧紧聚拢在一起,在这被封锁的山谷中瑟瑟发抖。虽说此时还未降雪,但气温已然低得嚇人。子午岭中时常瀰漫著浓浓的雾气,不少体弱的將士已经被冻死在这冰天雪地之中。
    张三等人並非没有想过拼死一搏,突出重围。可杜文焕的防守太过严密,他们若强行杀出,无疑是自寻死路。此刻的他们,当真陷入了绝境。
    就在眾人感到绝望之时,一个壮汉气喘吁吁地冲了过来,大声喊道:“大哥,天大的好事!黄河方向的守军撤了,咱们可以衝出去了!”
    “什么!”张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其他人也是一阵茫然,不敢相信这个消息。
    “官兵真的撤了,咱们能逃出去啦!”壮汉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张三眉头紧皱,疑虑道:“这肯定是杜文焕设下的陷阱!外面说不定早就布好了官兵的包围圈。”
    壮汉急得满脸通红,大声说道:“即便这是陷阱,咱们也得冲啊!不然只能在这里活活冻死!”
    另一个壮汉也在一旁附和道:“俺觉得朱老三说得在理!现在这情况,留在这里就是等死。出去拼一把,就算死,也能拉几个官兵垫背,不亏!”
    张三咬了咬牙,沉思片刻后决然道:“把咱们所有能吃的口粮都集中起来,
    让兄弟们吃顿饱饭。生死就看这最后一趟了!”
    起义军將士们饱餐一顿后,张三振臂一呼,带领眾人奋勇杀出了峡谷。他们一路拼杀,径直朝著黄河边奔去。然而,直到他们抵达黄河边,预想中的伏兵却始终没有出现。
    此时的张三等人,已经无暇去细想其中缘由。他们急忙抢夺渡口的船只,费了一天一夜的时间,终於成功渡过了黄河,逃到了山西行省境內。
    当所有人都安全渡过黄河之后,他们才终於確信自己成功逃出生天。无数起义军將士站在黄河边上,悲伤、哀嚎、兴奋等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他们既为自己能够死里逃生感到喜悦,又为那些在战斗中死去的亲人兄弟感到悲痛方分。
    在土兵们沉浸在战败的悲痛之中,然而张三却无暇沉浸於这份悲伤。他神色凝重,目光在人群中搜寻,很快便找到了朱老三,招手示意他过来。
    “老三,你带上些金子,即刻前往米脂。想办法再多购置些武器装备和食物回来。”张三紧紧握著朱老三的肩膀,眼神中透著期许。
    “好嘞,大哥!”朱老三毫不犹豫地点头应道。此前逃命,他们丟盔弃甲,
    几乎把所有的粮草辐重都丟弃殆尽,如今身上所剩的,也就只有这些用来应急的黄金白银了。
    张三等人刚刚举起起义大旗之时,大同社就主动与他们取得了联繫,並向他们出售了大量武器装备。虽说那些大多都是二手货,但价格著实便宜,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同时,他们也听闻大同社屡屡打击那些鱼肉百姓的军官,救助流民,带领流民垦荒,这一系列义举,让张三等人对大同社好感倍增。所以此刻,张三想要重新武装自己的队伍,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便是大同社。
    这时,老二一脸担忧地开口道:“大哥,如今咱们一败涂地,老三就这么带著金子深入大同社的地盘。万一他们起了歹心,老三可就危险了。”
    张三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不会的。徐晨是个仁义之人,在米脂,
    他养活了几方流民,可见他对咱们这些受苦之人是心怀同情的。我相信他不会为了这点银子就坏了自己的名声。”
    话虽如此,张三还是有些不放心,转头又对朱老三叮嘱道:“老三,你自己一定要多加小心。倘若察觉到有任何不对劲,哪怕丟了这些钱財,也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大哥,俺心里有数,保命肯定是第一位的!”朱老三拍著胸脯保证道。隨后,他带著一群人离开了起义军队伍,踏上了前往米脂的路途。
    黄河对岸,杜文焕望著渐渐远去的叛军,面色凝重地问道:“所有叛军都渡过黄河了?”
    一位军官赶忙上前,恭敬地回稟道:“全部都渡河了,子午岭那边如今只剩下一些冻死的叛军户体,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杜文焕微微点头,冷冷地吩附道:“把那些尸体的脑袋都剁下来,向朝廷报捷。”
    “遵命!”军官领命而去。
    西安,陕西巡抚衙门內。
    陕西巡抚胡廷宴是个典型的大明官僚。在他眼中,除了税银问题,其他一切皆可忽视。他任职陕西巡抚期间,陕西地区连年遭受灾荒,百姓生活陷入水深火热之中,饿孵遍野,惨不忍睹。
    面对如此严重的灾情和饥民问题,胡廷宴採取的应对之策竟是不管不顾。他觉得朝廷没有责任为百姓的生存负责,若是真没了粮食,百姓就去卖身为奴,给大户人家当奴才。哪怕饿死,也绝不能影响朝廷平定辽东的战事,税银必须按时上缴。
    在他这种不作为的治理方式下,流民们为了生存,纷纷揭竿而起,就此点燃了明末农民起义的烽火。
    这一日,延绥巡抚朱蒙童满脸喜色地前来向胡廷宴报捷。
    “胡巡抚,大喜啊!我榆林卫將士歷经半年多的艰苦奋战,终於在子午岭將澄贼一举全歼。此役斩获叛军首级三千,只有少量叛军侥倖逃过黄河。”朱蒙童兴奋地说道。
    胡廷宴听闻,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不屑地说道:“这些流民果然不堪一击,还妄图造反,简直是自不量力,自寻死路。”一直以来,胡廷宴都认为像张三这样的起义军不过是些“飢氓”,根本不足为惧,如今战场上的结果正如同他所预料的一样。
    朱蒙童继续说道:“还请胡巡抚与本官一同向朝廷请旨,为我榆林將土请功。同时,也恳请胡巡抚拨付最后一批粮,好让我等將士能够顺利返回榆林卫。”
    胡廷宴冷冷地警了朱蒙童一眼,眼中满是鄙夷,淡淡地说道:“本官会处理的,你们赶紧离开关中吧。”
    既然叛军已被剿灭,在胡廷宴看来,这些榆林卫的士兵也就没了利用价值。
    在大明官场,从天子到总督、巡抚,再到底层的知府县令,“卸磨杀驴”这一招可谓运用得炉火纯青,而且毫无道德愧疚之感。若是连这一“技能”都不会,那简直不配做大明的皇帝和官员。
    这半年多来,胡廷宴对榆林卫的土兵早已心生不满。这些士兵所到之处,告状之人络绎不绝。
    他们抢劫財物、霸占房屋、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在胡廷宴眼中,这些士兵与土匪毫无二致。这半年多,前来巡抚衙门告状的地方大族把衙门挤得水泄不通,让他每日烦扰不堪。若不是还需要他们平定叛乱,他早就上奏朝廷参杜文焕一本了。
    而杜文焕这边也是满腹怨言。朝廷的军一直都没有足额发放,上层尚书侍郎票没的容易,却让他们这些武將承受士兵的怨言。打仗之时,若再不稍微放鬆对士兵的管束,让他们从地方上抢夺些財物贴补家用,这些军户哪还有什么战斗力?难道真要让这些军户自己贴钱为朝廷效力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