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愤青的年纪

    为了给自己打气,我开始在心里疯狂的各种咒骂程思昱。若不是他,算了,若不是他,我会早几年就去做科研。
    现在的情况,只是把几年前的特训,延后至今天,早晚都是要受的。
    跳到四百的时候,脸热心跳,眼冒金星,机械的做著跳绳的动作,身体已经跳不起来,特製的绳子打在脚踝上,疼得钻心。
    刚数完五百八十九,眼前一黑,咣当,倒在地上,软成一滩水。
    人虽倒下,眼睛也睁不开,但意识尚存一丝清醒。
    一双大手绕过我脖子和腿弯,將我打横抱起,在我彻底晕倒前,动作轻柔的將我放在某个地方。
    他的怀抱很硬,却不是我以为的那种冰冷,也是带著体温的。
    铁血其实也没有那么冷,至少是將我放下,而不是扔下,挺好的。
    不知过去多久,我幽幽转醒,发现自己坐在游泳对面的地上,背靠墙壁。
    正对面的泳池边,亮著一个小小的屏幕,上边写著:自行前往餐厅!
    再看看四周,所有人都走了!
    没人性的东西!
    把我自己扔在这儿,万一出什么意外怎么办?
    你们不心疼,我爸妈会心疼的好吗?
    特训就特训,能不能別不把人当成人对待啊!
    收回先前对於他的有关温度的评价,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冰块子、铁疙瘩!
    我气愤的蹦起来,嗷嗷一顿叫骂。
    声音未落,只听嗖的一声,不知打哪射出个冰溜子状的东西,朝著我的面部呼啸而来,嚇得我两眼发直,本能的原地右侧臥倒,才堪堪躲了过去。
    冰溜子撞在墙上,直接震碎,变成数不清多少个小冰块。
    有几块落在我脸上,冷得刺骨。
    可以確定,这不是普通的冰。
    我惊魂未定的拍著胸口,再一次提醒自己控制自己,否则小命难保。
    带著一身浓重的汗味儿,拖著沉重的身体,终於蹭到食堂,刚一露头,大喇叭又说话了,“未超时,本次不予惩罚。”
    该死的...呸,我什么都没想。
    教官都不在,其他三位学员已经就位,见我来了,与我同排的学员好心的为我抽出椅子,同情的看著我。
    这一次,我的碗里只有青菜和米饭,另三人一人一只大鸡腿。
    论体力,我这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肯定不是男子的对手,上午的获胜纯属侥倖。
    “很辛苦吗?”坐在我身边的四问我。
    忘了交代,四个学员的衣服上,分別印著四个字,我的是一。
    “还好。”
    实际上,我不是太好。
    身上每个骨头节都在酸痛,提不起力气,而且额头似乎在发热,身上却很冷。
    二抬抬眼睛,將他桌上的鸡腿推给到我面前,说话的声音似乎有点熟悉,“女孩子就该穿著漂亮裙子,每天拎著包包逛街、吃甜点、谈恋爱、被宠成公主,受这个罪做什么?”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女孩子怎么了,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都是女性,照样流芳千古,怎么我就做不得,看不起谁呢!
    小脸一绷,没好气的把鸡腿推回去,冷哼一声,“大清早亡了,还有人搞性別歧视?女人怎么了?女人也能顶半边天!”
    二怔了一下,有点意外,也有点为自己的不当懊恼,挠了挠脑袋,“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受苦是男人的事,女孩子就该被好好养著。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你不要生气。这个鸡腿算是我的赔礼。”
    他又把鸡腿推过来,我冷眼看著鸡腿,心里琢磨要不要接受,眼前突然一暗,一条强壮的黑影笼罩住我。
    抬头一看,居然是神出鬼没的铁血。
    他腰背笔直的站著,气势逼人,右手端著个纯白的餐碟,上边放著一只金灿灿的鸡腿。
    可能是训练时我的表现太过不如他意吧,他人站得直,鸡腿香喷喷,眼神却冰冷的可怕。
    我心中余怒未消,瞄了一眼明显与在座其他人不同的鸡腿,目不斜视的夹起根青菜送进嘴里嚼。
    菜做得很一般,除了咸,没有別的口感,我胃口全消,但为了保证体力,托著碗扒了一大口米饭。
    桌上气氛有点诡异,二三四齐齐望向我,对於我连教官都敢不理的做法,深感哀悼。
    他们越是这样,我越是生气,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就是受罚,还能弄死我不成。
    只要给我留口气就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早晚有一末,我要把他加诸给我的这些,成倍的还回去!
    唉,没办法,正是愤青的年纪。
    “在聊什么?”铁血冰冷发问,仿佛吐出口的不是话,而是冰碴子,冻得我发抖。
    这人怕不是天然的冷库,离得稍微近点都可能被冻伤。
    “报告教官,是我说错话,用我的鸡腿给一赔罪。”
    二到底是男人,还算有担当,站起身,啪的行了个礼。
    铁血垂眸瞄了眼二的鸡腿,眸底掠过暗芒,將手里的盘子放在桌上,恰到好处的推回二的鸡腿,“每个人的食量都是固定的,不许私下分配。苍鹰,这是你的鸡腿。”
    啊?教官亲自给我送鸡腿?
    我不敢相信的看著鸡腿,咽了下口水,不知当吃不当吃。心里疑惑的却是,这次的训练,我是完成了,还是受罚了?
    没有人给我答案。
    “必须吃完!”铁血突然发话,声音比之前还要冷上三分。
    我一个哆嗦,拿起鸡腿就咬了一口,直到我吃完一半,他才冷冷的转身离开。
    三压低声音问,“要不是谁也不认识谁,我都要以为教官是在吃二的醋。”
    我:......做什么春秋大梦呢,那是怕我营养不良、力气不济死在这里!
    吃过饭,身上不那么冷了,也有了些力气。
    大喇叭通知各回各家,又说那套走错一步,一根冰箭,走错两步,两根冰箭...以此类推的破话。
    我站在路口,闭上眼睛调出回去的立体线路图,沿著画好的路线,一路走了回去。
    另三个人哀號著各自找各自的路,住在不同的地方,自然要走不同的跳,谁也帮不上谁。
    回到房间,洗脸、刷牙、洗澡、换上舒服的运动服,时间是七点半。
    没有手机、没有电视、没有街可逛,也没有说话的人,为了打发漫漫长夜,我不得不和
    大喇叭打商量,问它那些书我可不可以打开看。
    大喇叭还没有回答我,房间的门被人从外边打开,铁血迈著大步走了进来。
    房间很小,我一个人活动已经不容易,铁血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只简单的往那儿那么一站,就显得本就狭小的房间逼仄得透不过气。
    “教官,是还要进行特训吗?”我尝试著问,內心里担忧不已。
    此时的我,身上冷一阵,热一阵,鼻子里呼出去的气息滚烫,我觉得我可能是生病了,难受得很,真的无法承受再被折腾一次。
    “如果有,你会如何?”
    我能如何?训唄,只要我训不死,你就往死训!
    “报告教官,我会尽全力参与特训。”我小胸脯一挺,不服气的和他对视。
    因为,反抗什么的,是没有用的。
    铁血见我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漆黑的眸底浮起一丝浅笑,声音中带了几分柔和。
    “训练不是为了折腾你,而是让你拥有强健的体魄,和多方面的技能。搞科研不只艰苦,而且非常危险,你必须拥有自保的能力。另一方面,你必须拥有足够的毅力,耐得住寂寞、拥有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坚韧,明白吗?”
    “现在明白了。”
    “对自己有信心吗?”
    我郑重的点头,“有!”
    “好,那我们开始今天的课程。”
    铁血从怀里掏出个手掌大小的类似手机的东西,一折一折的打开,居然是一个小型摺叠电脑,清晰的屏幕上,全是关於计算机技术和编程的文件夹。
    市面上並没有发行过这个,应该是专用设备。
    “哇,这个也太厉害了吧。”我忘了面对的人是铁血,爱不释手的摸了一下,下意识的发出讚嘆。
    我马上反应过来这里是特训基地,以为会被铁血批评,不料他只是抬起大手,在我发顶揉了两把。
    我愣住了,好半天才抬起眼睛去看他。
    他揉我发顶的姿势,让我想起一个人。
    在我跟著他学习功课的那八年多的时间里,尤其是在上了高中以后,每次我做错题目,他都会对我做出这个动作。
    揉我的发顶时,他眼睛里的光,都特別的温柔,就像倾泄进窗口的月光,清冷、纯粹,却温柔似水,缓缓流淌,让人想要接近。
    看到铁血眸中的光像溪水一样温柔流淌,我几乎以为他就是程南图。
    然而,我心里清楚,他是铁血,不是程南图。
    程南图的眼睛是蓝色的,肌肤奶白,只这两点,就与眼前的铁血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他坐在我身边,耐心的给我讲课,高大的身躯在桌面投下微暗的光影。
    桌子又窄又小,我和他並肩的坐著,我的右肩挨著他的左臂,他的左腿,挨著我的右腿。隔著並不算厚的布料,我又一次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
    我看著认真讲课的铁血,有些恍惚,又想起那八年的时光。
    程南图也是这样坐在桌前,耐心的看我刷题,把他的解题思路完整的教授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