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一道清凉的香气瞬间弥漫鼻尖。
    有那么一瞬间,季承宁以为自己终于被被熏出幻觉了,他?麻痹的鼻尖小心?地抽动了一下?,发现这?股香气居然是真实的。
    面?衣从脸前绕过,一双手灵巧地绕过他?耳后?,将面?衣系好。
    他?方才闻到的香气,就是面?衣上的蔷薇水味。
    清凉而浓烈的香瞬间驱散了大半臭,季承宁扭头,果然看见了崔表妹正站在?他?身后?,感动得热泪盈眶,“阿杳,你真是我?亲弟弟!”
    崔杳系面?巾的手一顿,“我?不?是。”
    另有侍从捧了面?衣紧随其后?,在?场诸人都如获大赦,纷纷道:“多谢先?生。”
    崔杳无官,论职位是季承宁私雇的文书,叫先?生再合适不?过。
    崔杳点了下?头。
    季承宁鼻尖动了动,低声说:“他?们?面?衣上没有蔷薇水。”
    崔杳平静地回答:“时间紧迫,我?来不?及给每一个上面?都掸上。”
    季承宁笑。
    旋即又闻到了丝丝缕缕的臭味,面?色瞬间沉了下?去。
    待折腾完,已是半个时辰后?。
    曲家的侍从们?倒在?粗垫上,哎呦哎呦地呻吟不?断。
    季承宁命人将桶抬出去,将官署外宽三尺高三尺的排水沟两面?拿有孔洞的木板拦截,下?面?又垫了纱网,将几?桶秽物一股脑地倾倒进去。
    而后?抬了水龙车出来,以剧烈水流冲刷,不?足片刻,已渐渐显露出本色。
    季承宁扯下?面?衣。
    他?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恨不?得跳到排水沟内溺死,但转念一想刚才排水沟里有什?么,又觉得还能再活一阵子。
    火把照得此处雪亮。
    季承宁眯起?眼,终于看清了内里的东西。
    一个个狭长的小块,像是拿来刻字的章子,上面?似乎裹着什?么东西,光滑的,油亮亮的,有些裹着的东西被腐蚀了些,隐隐露出这?玩意?青中泛红的色泽。
    这?是,季承宁皱眉,什?么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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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老婆我整理大纲ing,今天十二点左右更新。
    第34章 “这也许是种春药。”……
    季承宁摆摆手?,众人系网兜的?绳子拖拽上来。
    又嫌不洁,拿水龙车冲了好段时辰,直冲得?表面那层油滑的?皮都卷边发白了才算完。
    季承宁蹲下身。
    虽然知道这?玩意已经弄干净了,但想到此物是怎么从人体内排出来的?,胃里还是一阵翻涌。
    他面色青白,崔杳见状要上前,季承宁却?拿手?臂将他一拦,轻轻摇头,示意他不必。
    既食君禄,居高位,这?点小事都捱不住不如趁早挂印回家。
    他抽出把匕首,轻轻刺入东西内。
    软的??
    季承宁讶然。
    不,也?不能算是软,而?是一种格外韧性?、还有?点黏的?触感。
    他起先还以为是某种刻章的?石头,现下看来,这?种细细长?长?的?形状是被人刻意压制成的?。
    刀尖用力一挑,从上挽出了一小块。
    他小心翼翼地调转匕首,稍稍往自?己鼻尖前送。
    “大人,危险!”
    季承宁摆摆手?,“曲家的?护卫将这?些东西藏在肠胃都没事,这?么一小点,”话还没说完,手?臂已被人紧紧攥住,“无碍。”他干巴巴地吐出两个字。
    崔杳拉他起身。
    季承宁虽不太想,但崔表妹扣住他肩膀的?力道十分刁钻,算不上大,却?足够让他难以挣脱了,手?腕一提,他惊悚地发现,自?己就像只被抓住后颈肉的?猫儿?似的?随之而?起。
    崔杳怎么这?么大力气?!
    季承宁不愿意在下属面前丢人,顺势起身。
    崔杳迅速低下头,借着?季承宁的?匕首闻了下。
    季承宁色变,“表……”
    “香的?,”崔杳平静地转脸,“烈香。”
    季承宁生?生?将满腹想说的?咽了下去?,他闻言扭头。
    那堆东西方才糊满秽物,又经过水流冲刷,味道不算明显,现下被尽数捞出,堆放在一起,一股诡异的?、甜蜜得?像是石榴腐烂的?香气,向外逸散而?出。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曲奉之费了那么大劲该不会是从南边偷运回了一堆香料吧,可如果是香料,又何必偷运?
    季承宁命众人将面衣戴上,又命人去?府库内找了数十个陶瓷罐,将这?堆东西扔到罐中,罐口则拿蜂蜡封住,清点过数字后,置入内库中锁好。
    内库四面无窗,只有?一扇精铁浇筑的?门,挂黄铜大锁,莫说是寻常线锯,连火器一时半会都炸不开。
    小侯爷平素懒懒散散,临事却?有?条不紊,指挥若定。
    崔杳站在不远处看他,眉眼微微弯起。
    好像,他就该在最中央的?位置,为万人簇拥、效忠于前。
    崔杳不笑了。
    匕首上的?那一点则被装进小盒中。
    季承宁传府医来检查,自?己则再度进戒律室。
    戒律室内虽已冲洗过一遍,但那股如有?实质的?、浓烈到呛眼睛的?味道依旧挥之不去?。
    见季承宁下来,众人乌泱泱地跪倒,“大人,大人您何时放我们回去?啊?”
    一时之间不大的?戒律室里哭声回荡,却?又不是扯着?嗓子哭,呜呜咽咽,强忍哽咽,听着?万分凄惨。
    “小少爷……”有?人虚弱地唤道。
    季承宁望去?。
    一中年男子两腿岔开,半死不活地靠着?墙壁,张开干燥起皮的?嘴唇,又唤了声,“小少爷。”
    是曲奉之的?贴身侍从,常给他和平之送东西,仿佛叫……叫赵银?
    见他看过来,赵银赶忙坐起身,蜡黄的?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讨好地问道:“小少爷,您,您何时能放我们回去?啊?”
    季承宁静默了一瞬。
    “世子。”
    崔杳毫无波澜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府医有?话对您说。”
    季承宁朝赵银点了下头,“若无异常,你们今晚就能回去?。”说着?,他露出了个笑脸。
    似是,污泥之中绽开了一树桃花。
    赵银有?一瞬恍惚。
    “赵叔,你是曲府的?老人了,你家大少爷让你运的?是何物,你果真,一点都不知吗?”季承宁声音放得?轻柔。
    赵银干涩的?唇翕动?,沉默几秒,最终断然摇头,“我们不知道那是什么。”
    他态度坚决。
    季承宁转身而?去?。
    府医见他出来,忙迎上前,“回大人,卑职学识有?限,或有?含糊不明之处,还请……”
    季承宁抬手?,“周大夫,请直言。”
    府医深吸了一气,“大人您看,此物软腻中又含细颗粒,卑职仔细看过了,里面的?细颗粒是石头研磨的?粉末,软腻的?大抵是某种果子的?酱与?香粉混在一处,卑职以明火靠近,发现这?里面的?东西可以点燃,”他面色有?些红,“卑职只闻了一点点,就觉得?身上倦软滚烫,心情昂然,卑职以为,”他顿了顿,尴尬地说:“这?也?许是种春药。”
    季承宁:“……什么?”
    他怀疑府医诊断错了。
    可府医满面酡红,目光含笑又有些涣散,恰如,用了春药的?症状。
    季承宁深吸一口气。
    荒唐!
    曲奉之乃官宦子弟,书香门第出身,学识虽平平,但好歹也?是有?功名在身的?同进士,怎么会费尽心力运春药回来?!
    季承宁宛如被一桶凉水浇了个透心凉,一面是深觉众人一晚上折腾尽数付之东流,一方面却?是有?点高兴和愧怍。
    无事,最好是无事。
    不然他不知该——“而?且大人,卑职发现,这?东西或可合酒服用。”
    思绪被陡地打断。
    季承宁刚平复一点的?心情又一下波涛汹涌,他崩溃道:“你怎么发现的??”
    府医茫然道:“医书上说的?。”
    季承宁干巴巴地哦了声,“原来如此。”
    末了,他咳嗽了数声,“劳烦大夫再开些止泻止吐的?药。”
    吩咐厨下做了些好克化的?饭食,连带着?药一并送进戒律堂。
    诸人折腾了半夜,至坠兔收光,方疲倦地回府。
    季承宁回府中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里里外外地洗了数遍,换到第五桶水,才觉得?自?己身上没有?臭味了。
    他阖目靠在浴桶边缘。
    这?事情太古怪了。
    曲奉之若觉得?琬州春药有?起效,特意带回来,虽数量大了些,但并不违律,轮不着?季承宁来管。
    可这?小小的?春药要用血珠做掩护,还藏进人体内,无论怎么看都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