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等不来云生与燕淮,身侧躺着的伤者又疼痛难忍的样子,楚郁收回望着门外的视线,“还是孤先为你换吧。”
    嵇临奚求之不得了。
    他这次没再装模作样的拒绝,而是说:“那就多谢殿下垂怜了。”害怕自己说晚了,要么心上人反悔,要么就有外人贸然进来扰了他这一场美事。
    在边关待了一段时间,哪怕指腹起了微微薄茧的手依旧洁白,只比以前消瘦了一些,显出清晰的骨节轮廓,更具锋利感。
    楚郁将嵇临奚搀扶着坐了起来,抵靠在枕头上。
    嵇临奚倒是想心上美人能从他的衣领褪他的上衣,这样和手臂一起露出来的,就还有他结实饱满的胸膛。
    他总归是黄书看多了,臆想也多了,以为自己露出那精壮身体的一部分,就会惹得美人脸颊微红,芳心暗许。
    如柔嫩枝条的手指,捉着他的衣袖往上折叠了几圈,别在他的衣领之中。
    虽和自己想的不同,但嵇临奚依旧兴奋至极。
    修长的五指搭在他的手臂下方,那温热的温度,就那样传至他的肌肤里,染血的纱布被一层一层松开,堆在床榻上。
    楚郁取了酒垂眸擦拭着他的伤口血迹,为他的伤口洒上一层金疮药。
    这样的动作,他扶着嵇临奚手臂的手总要移动的,因为格外轻格外缓,也就……格外的撩动人心。
    嵇临奚痴痴望他垂着的眉眼,痴痴望他蜿蜒在肩上的发,痴痴望他眉尾小痣,又痴痴望他白皙的肤、粉润的微微抿起的唇,还有往下,那微微露出一截肌肤的衣领。
    他是心怀不轨的色中小人,不是坐怀不乱的君子。
    连远远一看都能对心上人起反应,更别说眼下这至美至尊贵的心上人,就在用手抚摸他的手臂,垂眸温柔为他上药。
    嘴里口水分泌得厉害,喉结不断滚动,他完好的另外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被角。
    因药粉洒得略有点多,习惯处理这种情况的楚郁低下头,小指勾起脸颊旁边的发丝塞在耳后,吹了一口。
    “呼……”
    嵇临奚一下猛地攥紧了被角,手臂上的肌肉青筋跳动不止,口中难以忍住,溢出一声闷哼来。
    楚郁一顿,抬起头来看他。
    他本垂首为嵇临奚在手臂上方的伤口吹药,这一抬头,房中暗色不掩仙姿玉貌,发上系着的指宽红色发带从耳边垂至胸膛,衬得那双琥珀色的瞳孔明明皎皎。
    这样近的距离,近得好像只要嵇临奚低头,就能亲上那眉眼,再往下,就能攥取掠夺那柔软丰盈的唇瓣,甚至他再禽兽些,不顾身上的伤,就能将人抓到床榻上,压在自己身下为所欲为。
    身体一下紧绷,呼吸在那瞬间急促失了分寸,下流粗暴的臆想让他被子下丑态毕露,却因心上人就在面前,什么也不能做,不能痛快去发泄,也不能弓腰辅助些什么,还要装作正人君子的模样挺直脊背,上不去,亦是下不来,这种感觉折磨得嵇临奚额头冒汗,紧咬住牙齿,闭上双眼。
    楚郁迟疑地望他:“是,疼吗?”
    嵇临奚粗喘着气,“是,是有些,殿下……”
    楚郁皱眉。
    他觉得嵇临奚可能不是疼,但是又不敢揣测另外一个可能性,只能从嵇临奚额角跳动的青筋,咬住的牙,和隐忍着什么的表情里猜测是疼。
    “一会儿就好了。”他随口安抚着,拿了纱布一圈一圈为嵇临奚裹上手臂。
    嵇临奚再度睁开眼,牢牢看他,眼眸看似平静,脑子里却全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明面上他只是温顺柔弱的文臣,接受着太子好意的帮忙,在他的脑袋里,他却已经欺上了太子的那截白雪一般的嫩颈。
    脖子发烫。
    楚郁再度看他。
    嵇临奚此时毕生演技都拿了出来,黑色双瞳里一片清明,只隐忍着疼痛的模样。
    楚郁蹙眉低头。
    嵇临奚却幻想着,自己已经将他抱在屈起的膝盖上,低头弓腰掀开那衣物,五指抚摸那白嫩腿肉,侧头伸出舌尖去舔。
    大腿烧得厉害,楚郁再次抬头,看他面色平静。
    目光对视,却已经是两人揽抱在一起,他手掌护着太子脑袋,两人在床榻上厮混,他拱啊拱,心上人喘啊喘。
    楚郁目视他不放,嵇临奚终于忍不住,躲避似地侧开视线,喉结鼓动,吞了下口水。
    啊,原来如此。
    果然如此。
    楚郁松开眉头,面无表情望着他故作镇定的神色。
    少顷,他低头给嵇临奚系结,而后用力一勒。
    嵇临奚这次是真的痛了,没有防备还满脑子黄思绮念的他当即面色都白了一下,身下也猝然释放了出来。
    他不敢说半个字的话,怕说就暴露出自己的丑态。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腰间挂着剑的燕淮,燕淮一进来,就看见他和云生的床榻上躺了一个人,靠近去看,见是战场上多管闲事的那位京城官员,这京城官员,亦是在京城的时候几次求他要见太子的那人。
    “是你——”
    他看嵇临奚不顺眼。
    嵇临奚又何尝看他顺眼。
    只眼下他大权尚未在握,面对燕淮这样身份高贵的世家子弟,也只能先低下头颅,卑躬屈膝一番。
    “下官见过燕世子。”
    燕淮总觉得这人身上有自己不喜欢的气息,但对方是太子殿下的人,他也只是淡淡点头,不曾多言。
    楚郁察觉出他声线变化,站起身对燕淮道:“阿淮,嵇御史刚才身上伤口裂开了,孤为他处理了手臂上的,背上的你来处理罢。”
    在军营待的这段时间,燕淮自己给自己包扎已经练习出了一手处理伤口的能力,当即点头领命。
    楚郁去一旁洗手。
    接过包扎伤口一事的燕淮直接扯开嵇临奚衣物,露出他上半截身躯,见他身形精壮,肌肉匀称,宽肩窄腰,不似文人一般柔弱,略有诧异,但转瞬就开始为他处理伤口。
    嵇临奚不乐意他给自己处理伤口,满脸写着不情愿。
    两人气场不合,燕淮下手也没留情,拿着裹了棉的竹签沾酒后直接擦在他的伤口上,与太子的温柔细心相差甚远,嵇临奚隐忍不发,又是药粉拍在他背上,燕淮拿着绷带缠上打结,冷漠道:“嵇御史,好了。”
    嵇临奚回头,假心假意道:“多谢燕世子。”
    他表情看起来恳切,燕淮面色松了一些,心想会不会是自己对对方太有成见了,能被殿下用的人,想也不是狡诈阴险之辈,自己为什么会从一开始见这人的时候,就不喜欢对方呢?
    “不用谢。”他放缓语气道,“之前因为伤员比较多,没有房间空出来给你休息,就放在殿下这里,我刚才过去军营那里给你问了一下,现在已经有空出来的房间给你休养身体了。”
    嵇临奚脸色一变。
    他才自喜于自己因受了伤,才能与太子一间,现在就告诉他要将他搬到别的地方去?自己搬走了,这个位置,不就便宜燕淮或者云生吗,甚至那个老太监——
    但他没有拒绝的权力,因为他自知自己的身份地位又或者与殿下的亲密关系,这之中谁都比不过。
    燕淮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伴读,云生是贴身护卫,陈公公是亦是贴身伺候的,他嵇临奚之前因为房间不够才能有幸在殿下的房里待一段时间,现在房间空出来了,自然也得搬离了。
    虽心中千般万般不情愿,嵇临奚还是皮笑肉不笑道:“多谢燕世子了。”
    这么爱问,问天问东问西,怎么不把你嘴巴拿针缝上,我要你问?
    邕城碍我,京城碍我,到了边关还是碍我。
    “不谢。”燕淮展开眉眼,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心里轻快许多,他能够接受云生或者陈公公在这间房间里,睡在他之前睡的床上,却好似不能接受眼前这个嵇御史。
    大抵因为还是不清楚对方的底细,担忧这人的存在会对殿下造成潜在的伤害和威胁。
    他说:“我背你过去吧。”
    嵇临奚想多留一会儿,虚伪推拒道:“不用麻烦燕世子了,我等一会儿,让别人来抬我过去就好。”
    燕淮说:“还是我现在带你过去,等其它人的话不知道要多久,连云生和陈公公都在忙,我把你送过去之后,也要回军营。”
    嵇临奚咬住牙齿,眼珠微动,又道:“求燕世子再让下官缓一会儿,才刚换了药,下官身上疼得紧,怕搬离时不小心碰到了伤口,缓一刻钟便好。”
    他这样说,而殿下也没有发话,燕淮只好让他再留一刻钟。
    他朝楚郁走过去,低声汇报那些俘虏与关押的运送军粮临阵逃跑那群人的情况,殊不知嵇临奚正死死盯着他背影,面色阴沉至极。
    阿淮。
    这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竟能让殿下这般叫他,可殿下从未叫过自己临奚。
    嵇临奚的脸色因为这妒意都有了几分的扭曲。
    可恶啊,到底还是现在自己手上握的权柄不够,若他有王相那般的权力,又或者太傅那样的地位,只要他对殿下示好,别说临奚,阿奚两字亲密的称呼也会从殿下口中柔柔吐出。
    自己要何时才能有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