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三更)

    太医为嵇临奚处理好伤口,开具了药方。
    “想要好快些,除了日日用药,嵇大人还需好好静养。”
    听到这里,楚郁说:“这几日的早朝临奚你就不用来了,在府中好好休息罢。”
    嵇临奚是第一次听见楚郁称呼他为临奚,这样温柔亲近的称呼从那张柔润的唇瓣出来,他觉得自己仿佛也化成一团柔柔的水,只听见说不让他上早朝,心中万般绮念柔情一下成了空。
    那哪能呢!
    “这怎么行,殿下,早朝乃是……”
    楚郁打断他急切的话语,伸出手按住了他的手腕,无奈说:“身体最重要,嵇大人要好好休息恢复身体才是,你身体好了,才能为孤办更多的事。”
    “养伤期间,孤会去探望你的。”
    嵇临奚一下就被安抚住了。
    他故意受伤,为的不就是太子怜惜吗?
    只太子说得对,他下次不能再随意伤自己身体了,他是要太子怜惜不错,但他更想要太子独一无二的器重,若因自己受了伤,让别人趁虚而入,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道理嵇临奚不会不懂。
    留下了药方后,太医提着药箱请辞离开,楚郁看着面前发丝凌乱的嵇临奚片刻,侧头吩咐宫人送来一盆水,让她们给嵇临奚洗了脸擦了鬓发,重新梳了头发。
    等那个俊美儒雅意气风发的御史丞出现在眼前,他眉头微微松开。
    “对了。”他侧身端起茶,送到嘴边,饮了一口。
    许久不见他的嵇临奚拿视线舔他,眼睛几乎看得直勾勾的,等他抬起头来时,又是一副恭恭敬敬温顺得不能再温顺的虚弱模样。
    “嵇大人这次营州之行,实在是立了大功劳,孤待会儿就会写一道折子送到父皇那里为你请赏,只那是父皇的赏,不是孤的赏。孤要怎么赏你才好呢?”
    这个问题,嵇临奚刚才已经有了答案。
    “临奚什么都不缺。”他道:“殿下想要赏赐临奚,不如就赏临奚刚才殿下用过的茶杯吧。”
    楚郁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茶杯,唇角微妙僵了僵:“它……吗?”
    他抬头,看着嵇临奚正痴痴望他手中的茶杯,只不知嵇临奚到底是真的看茶杯,还是看端着茶杯的手。
    停顿片刻,楚郁轻轻笑了。
    他抬手,将茶杯中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而后拾着衣袖,将空尽的茶杯送到嵇临奚身前,他今日穿的是一身浅黄色的衣衫,拾起的宽袖,正露出细白却也坚韧的手腕,云雾一般堆叠的黄袖,落在上面的手腕仿佛躺在了一片灿灿秋花中,白得晃眼又温柔。
    “那就给你。”
    他说。
    ……
    下人为自家行动不便的大人倒了一杯茶,用的是大人带回来的茶杯,他最初要把茶杯拿起来时,他家大人神情一变,就像是看见了什么灾祸似的,连忙让他住手。
    “别碰!就那样放在桌子上倒!不小心摔坏了你能赔给我第二个吗!”
    “倒的时候手也别碰到它,明白了吗?”
    以为是大人有洁癖,下人点了点头后提着茶壶,以一个不会碰到茶杯的角度往茶杯中注了一半,正准备收手时,大人让他将茶杯注满,随即让他离开。
    这行动不便指使下人的大人,自然是刚刚归家的嵇临奚,等下人离开以后,他弯下身子,下巴抵住桌子,嘴唇对着茶杯吹了吹。
    太子用的茶杯,自然也如太子其人。
    外面一片玉白颜色,就已让人惊叹迷恋,内里更是夺人心魂,从极浅的蓝色一点一点往里蔓延,最底下便是十分深邃的幽蓝,茶水在吹拂下如晃荡的湖面,泛起一点涟漪。
    眼下茶水滚烫,自然是饮不得的。
    嵇临奚按捺不住的用唇瓣轻轻蹭了一下茶杯边缘,烫得他嘴皮子一缩,但他还是忍不住,脑子里都是太子低头饮茶的画面——茶水入了那张柔口中,粉润的唇瓣轻轻一抿,松开时晕染出鲜嫩的红色,又慢慢转为粉色,先上再下滑动的喉结,纤长的脖颈。
    还有太子拾着淡黄衣袖递出茶杯时的雪白手腕,以及望过来的视线。
    “那就给你。”
    一杯茶饮尽,将里面一点残水都舔得干干净净,双唇略略肿胀的嵇临奚,恋恋不舍地收了茶杯。
    甜,真甜呐。
    当真叫人回味无穷——
    他也是知道自己的这个痴态见不得人的,将茶杯收起来,动作缓慢调整自己坐姿,微微往后靠,整理了几下衣物,眼神再一抬,就又是那个朝中威风凛凛的新臣了。
    ……
    回京之后,嵇临奚要做的事实在太多,他虽在府中养身体,打探消息和吩咐人办事却没停下来过。
    先是问了一下香凝那个女人的情况,得知王驰毅偷偷去见过香凝几次,每次离开皆是一步三回头,俨然对香凝情根深种难以自拔。
    “薛家那里没动静吗?薛如意就放任她的未婚夫和一个妓子私会?”
    王驰骋如此为香凝痴迷,还在谈亲那日跑出来寻香凝,嵇临奚不信薛家不知情,更不信薛如意不知情。既然知情,怎么不会弄出一些动作?
    “薛家那里确实没有动静,但听说相府给薛家的聘礼翻了一倍。”
    “哼嗯——”嵇临奚不由得撑起下巴,但因为拉扯到肩膀,他是要好好养伤好为太子当鹰犬的人,又坐直起来,说:“能让相爷将聘礼翻一倍,看来和薛家联姻,对相爷好处不少呐。”
    一个位高权重的丞相,一个统管全国军政的兵部尚书。
    这两人为什么让自己的子女结为两姓之好,那可太好猜了。
    皇帝居然也放任这件事发生,真不知道是对他的丞相太过信赖,还是自以为能操控一切对自己太自信,所以视若无睹。
    将自己离开京城去往营州掌握得都不太明晰的消息掌握了,嵇临奚让人着手准备王驰骋的新婚礼,这才想起被他放在酒楼里的贺瑶。
    一时想不到对贺瑶好的安排,他便放在一边,让底下人明日去给贺瑶送一袋金叶子,等他想到了如何安排贺瑶再说。
    “对了。”
    他忽然问了句,“我离京这段日子,沈闻致没和太子有什么接触吧?”
    下属说:“听宫里的耳目说,太子与沈闻致下过两局棋。”
    嵇临奚脸色沉了下来,手掌拍在桌上,重重哼了一声,鬼气森森道:“好你个沈闻致。”
    当日曾与他发誓,说不会与他争抢太子宠爱,却在他离京时趁虚而入,存心吸引太子注意力,若自己在京城,陪太子下棋之人何需轮到沈闻致?他一人便能满足太子所有的欲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