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三更)

    他就全然失力,后背、下身猝不及防与嵇临奚真正贴合在一起。
    嵇临奚身形一下就僵硬住了,他连回头都不敢,满脑子都在思索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
    楚郁蹲坐在他身旁,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嵇临奚,”而后侧头问道:“你的名字是怎么取的?”
    夜色下,嵇临奚把砍好的柴堆在一边,结结巴巴回应,“我……我自己取的。”
    他在别人面前要么是笑面虎,要么是阴间刀,对他秉性了解的,都会因为他的秉性而生起提防,只有同类才会欣赏他这样不择手段不顾一切的人,而即使是同类,如王相安妃这样的人也不会放下对他的警惕之心。
    但在日日夜夜肖想的太子殿下面前,嵇临奚知道,自己也不过是一个为心爱之人魂牵梦萦患得患失的小人。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想了想,怕太子觉得自己回应得敷衍,嵇临奚又立刻道:“因为没有名字,想给自己取一个,翻着书,翻着翻着就取了。”
    他从前去偷吃的,被抓到对方就会问他爹娘是谁,听到他说没爹也没娘,就会骂他小杂种,谁都骂他小杂种,他没有自己的名字,听到别人喊自己孩子的名字,他想没有爹娘给我取,我就自己取。
    认字后,他兴奋冲冲翻了很久,不停排列组合,最后才组出令他满意的名字。
    只后来他也很少用这个名字,因为招摇撞骗,更多用的是张奚李奚王奚楚奚的假名,没有民籍,他给自己取什么都可以,他也可以是任何一种人。
    是太子给了他真正的名字。
    楚郁听完,心中说不出来什么,便朝他伸出手。
    片刻,嵇临奚才后知后觉地把自己的手也伸了过去。
    楚郁握着他宽大的手掌,抬了起来,一根一根张开,嵇临奚手上的冻疮还没好,上面满是疤,雪白细腻的指,就这么也一根一根扣入他的指缝中,而后,慢慢相握,两人就这样坐着,望着头顶明月,风将各自不同的发带吹得飘飞起来。
    杳儿醒来,想去茅屋解个手,出门看到就是牵手望月吹风的两人,看到她出来的身影,嵇临奚下意识就要缩回手,楚郁握着他,朝杳儿笑了笑。
    “杳儿姑娘。”
    杳儿不好意思极了,美人公子在前,她不好去方便,楚郁却很体贴,牵起嵇临奚回屋中去了,憋急的杳儿匆匆跑到茅房,长舒了一口气。
    舒完,杳儿抱着双腿拧眉。
    刚才……典公子,是牵着那总对她有敌意的蜂脸怪吧?
    她对嵇临奚的印象不好,自然心里称呼也不好,哪怕对方脸如今也看得出来相貌甚佳,但察觉出嵇临奚对自己的不喜,杳儿也不会凑上去,她更喜欢与她说话时温柔含笑轻言细语句句有回应的美人公子,只是说话,都能叫她脚下像踩了云朵一样,飘来飘去,如喝了酒醉了一般。
    但她知道,她与对方是永远不可能的。
    美人公子是对所有人温柔有礼,事事有回应,就连对她爹爹也是如此,这样的人,想要走到他心里,怕比登天还难吧,
    抱着腿的杳儿,忧忧长叹了一口气。
    ……
    翌日,雪开始大量大量的化。
    院子里,脸快好全了的嵇临奚从井中打水到屋檐下的水缸里,楚郁坐在小板凳上,和杳儿在打理草药,沈先生在灶屋里做饭,杳儿还在叽叽喳喳说什么,楚郁微笑回应着,提着水桶的嵇临奚忽然听到什么动静,紧接着,楚郁也听到那靠过来的动静。
    杳儿还没听到,还在说话的时候,嵇临奚就放下手中提的水桶,几步奔了过来,将楚郁抱在怀中。
    “你干什么呀……”
    嵇临奚神色阴沉,楚郁给杳儿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杳儿会意过来,意识到事情严峻,面色一变,连忙跟了上来。
    嵇临奚抱着楚郁来到房中,早前沈先生就把能躲避的地方告知他们了,房中有一处地洞,由一个空的衣柜挡着,他一手将衣柜推开,弯身打开下面的木板,里面满是尘土,只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他将楚郁先放了下去,自己则随后而下,木板关上,杳儿用力推着衣柜归位。
    外面已经响起了急急敲院门的声音。
    “开门!开门!!开门!!”
    三声之后,嘭的一声,门被用力踹开了,一群穿着盔甲身上佩戴刀剑的士兵们闯了进来,刚跑出门的杳儿被这阵仗吓了一跳,白着脸喊着:“爹!爹!!”
    在灶屋里已经听到声音的沈道跑出来,“杳儿!”
    为首的将军一个眼神示意,让身后的士兵进屋找人,一群人冲了进去,见什么翻什么,便是床被,也要一剑扎进去,可见杀心之强。
    杳儿和沈道被围在院子里。
    过了好一会儿,搜查的士兵从几边房屋中走出,对着将军摇了摇头,汇报道:“将军,没有。”
    “没有找到人。”
    “这里也没有!”
    将军的视线落在杳儿和沈道身上,他从怀中掏出两幅画像展开,逼问道:“你们可有见过这两人?这两人乃朝廷通缉要犯,犯上作乱之徒,倘若提供线索,就赏银一万两。”
    杳儿捂住嘴巴惊呼,“一……一万两啊,这么多?”
    将军眼神一厉,抓住杳儿,“你知道?”
    “我、我不知道啊!”杳儿满脸害怕。
    “你不知道,你咋咋呼呼什么?”
    杳儿说:“一万两哎,民女不该惊呼吗?民女不惊呼才奇怪吧。”
    将军忍了忍,又问她,“你们住在溪边,难道就没捡到什么昏迷的青年男子吗?”
    杳儿诚实摇头,“没有,将军,民女经常去溪边,捡到过鱼捡到过蟹捡到过果子,但没有捡到过男人。”
    将军一把把她推开,转而去检查周围环境,试图寻找有年轻男性的痕迹,只嵇临奚和楚郁二人十分谨慎,并未留下任何东西,就连衣物,也没有洗晾,而是穿在身上从不离身,只怕到时连累到沈先生与杳儿父女二人。
    逼仄的地下洞里,嵇临奚抱着楚郁。
    因为这里是沈先生用来藏一些药草的地洞,空间并不宽敞,甚至很狭窄,站不起来只能蹲着不说,面对面蹲十分拥挤伤人,嵇临奚怕伤了太子的腰只能将人抱在怀里,一手护住脑袋,一手揽住腰,让太子坐在自己大腿间并拢的缝隙里。
    外面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有一批人走了进来,肆意翻找搜寻。
    嵇临奚仰头看着头顶的缝隙,慢慢握紧袖中的一个手环,还有匕首。
    当日刺杀沈闻致以后,回去他怕沈闻致查出来报复自己,特意让人订做一个暗器,戴在手上,危急之中只要一按,就能射出无数毒针,但因为是一次性保命用品,到了现在,他也没动用过。
    若这群人真发现了他们,他就会射出这些毒针,趁乱翻出去带着太子翻身逃出去,再有人追上来,就是匕首封喉。
    怕太子害怕,他将人箍紧在自己怀中,只这个动作让两人的腿越发交叠,不仅是腿,嵇临奚能感受得到柔软的臀,就这么隔着几层布料亲密贴着他。
    楚郁似乎也意识到这点,他想挪开身体,但这样稍有不慎就会发出动静吸引上面的注意力,他只好试图撑起身让自己别贴嵇临奚那么紧,但还在修养中的腰并不足以他支撑那么久,不过一会儿,他就全然失力,后背、下身猝不及防与嵇临奚真正贴合在一起。
    嵇临奚的身子一下绷紧,这种绷紧通过过密接触的躯体,传到楚郁的身上,楚郁全身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