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与敌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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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昭在卧室中?重新?梳妆,亚麻色头发的服务生小女孩站在她身旁,帮她整理衣服。
    “你叫什么名字?”谢昭问。
    “德洛瑞丝。”
    谢昭签了一张支票给她。
    “我不能?收,我只是想谢谢你。”小女孩被上面的数字吓到了。
    “你必须得收。”谢昭说。“这件事情并没有结束。”
    从谢昭进入陈家的门之前?,她就已经想好了要把内鬼这个名头按到陈庆身上。她和陈庆并没有私人恩怨,但是陈庆挡着?她的路不得不第?一个除。
    所以她也再三嘱咐过德洛瑞丝,如果情况不妙就赶紧把一次性手机放到陈庆的卧室当中?。
    她让德洛瑞丝一定要把她卧室中?绿植里埋的摄像头挖出来带给她。
    谢昭知道江慈想要抓住她,一直在监视着?她,所以故意和德洛瑞丝装作慌乱的样子,误导他手机在自己的手提包里。
    但是她的行动也并不能?说是天衣无缝,首先陈庆受了这样的冤屈,肯定咽不下这口气。既然他之前?指控的是自己和德洛瑞丝,那他接下来会?肯定怀疑她。
    “你这几天还不能?走,如果现在走的话?他们会?起疑心。”谢昭对?她说。
    谢昭在的时候他们不敢拿德洛瑞丝怎么样。
    “但是三天后订婚宴结束了,请你立刻换掉通讯方式,辞去这里的工作。”
    陈庆毕竟是陈董的亲儿子,陈董现在生气,但也许过几天会?转过弯,觉察出有些不对?劲。
    他们到时候肯定会?再来找德洛瑞丝问话?。
    还有其他人,比如江慈也可能?会?来找她,她直接触过自己的一次性手机,算是人证。
    德洛瑞丝是个小女孩,心理素质并不好,在高压之下,很难说会?不会?背叛她。
    她知道德洛瑞丝目前?是感激她的,可是大额支票远比短暂的感激更容易买到沉默。
    “今天你从我的卧室里只拿了一件东西,就是陈董安在我卧室绿植里的窃听器,明白吗?”
    德洛瑞丝点头。
    “如果有人问起来,知道怎么解释这笔钱吗?”
    谢昭把支票再一次递给她。
    “这是您赞助给我的学费,我会?去一个全新?的,很远很远的地方上大学。”
    不错,孺子可教。谢昭眉毛微挑,“我相信你是一个好学生。”
    尽管下午一片混乱,但陈董后来很快地冷静了下来,他再三给客人们赔礼道歉,并保证一定会?把在他们房间中?装窃听器的心理变态给抓出来。不知道他打算拿谁做替罪羊,不会?是江慈吧,谢昭微笑。
    从这件事中?她已经试探出来,江慈和陈董的利益明显并不一致。
    她本来以为江慈应该是陈董请的私家侦探之类的东西。
    但是明显不对?。
    如果江慈是为陈董做事,那他应该从一开始察觉到她有一次手机的时候就把她截住,阻止她继续发出破坏性信息。
    可江慈却相反,他是在等?着?她把信息发出去,等?着?她破坏掉陈董的投资才抓她。
    还有江慈一直在给陈董出损招,又是搜查客人的卧室,又是搜查客人的随身物品,看得出来他只是一心想把她给抓出来,至于?这样疯狂得罪客人们会?给陈董带来什么样的恶劣影响,他是丝毫不顾及。
    谢昭看了看窗外,粉紫色的天,浓郁的橘色已经沉了下去。
    在陈董赔礼道歉了整整一个下午后,华总勉为其难地答应留下来继续参加晚宴,谢昭也装作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谢昭换了一件晚礼服,孔雀蓝的露背长裙,上面有着?眼?睛纹样,像拜占庭的镶嵌画,有种克里姆特的风格。
    德洛瑞丝帮她整理好了背上的金流苏,又帮她拿来了金色的项链。
    “换一条吧。”谢昭说,“你把锁在首饰盒里最?底下那一层打开,把里面的项链拿给我。”
    那是一条非常廉价的项链,十多年前?不值钱的地摊货,也是姐姐留给她的遗物。
    谢昭郑重地带上。
    你和我一起看一看吧,她抚摸着?项链,看看我是怎么一点一点把他们毁掉的。
    江慈躺在卧室的地板上一动不动。
    陈董,他老妈,检察官,三个人已轮番地对?他进行了攻击。
    24小时都不到,谢昭就已经把陈庆陷害了。
    没办法,其实?陈庆的动机很充分,在陈董的视角里,他的儿子一直在鼓吹要让英国的家族基金会?进来注资,而他自己是一直反对?的,所以陈庆如果联合空头让自家的股价下跌,再与英国的家族基金会?勾结,联合进行恶意收购来争夺控制权是说得通的。
    相反谢昭的动机呢,谢昭找不到动机。
    不,是他自己之前?一直走错了方向。
    江慈不断地反省着?自己的错误在哪里,他总是把目光集中?在谢昭与以撒的关系上,他总在思考他们俩合谋的动机是什么,但这件事中?以撒其实?是最?不重要的。
    谢昭如果喜欢以撒,那就是见鬼了,她把男人当狗看都算是高看了。
    江慈叹气,他之前?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想法?
    太蠢了。
    这个女人绝对?是把以撒当棋子,所以他应该彻底抛开棋子不谈。
    应该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谢昭这个下棋的人本身上。
    江慈躺着?一动不动,但是大脑在飞速地转动,他搜集着?脑海中?关于?谢昭异常的数据。
    谢昭从来都没有异常的经济活动,她的行为一直是合法合规的,可是呢,抛开法律因素不谈,也不能?说关于?她就没有怪事。
    比如说之前?以撒做空谢昭控股的l公司,导致l公司差一点就破产,后来谢昭血洗了管理层获得了全部?控制权,重新?经营,反而让公司起死回生,在这件事中?l集团的创始人原本和谢昭是好友。
    最?后他死了,在街上被人一枪打死,凶手与他有私仇,好像是因为欠薪之类的琐事。
    这种事情跟谢昭肯定是毫无关系的,可是,江慈之前?发现与她有经济来往的,她所谓的好友当中?,还有其他三个人也遭遇了飞来横祸。
    有一位破产后被人追债从楼上跳下来,没死瘫痪了。
    有一位被做空后倾家荡产,众叛亲离发了疯,彻底当了精神病。
    有一位成了欺诈犯上了通缉令,据说他骗的钱当中?有一些来自绝不可得罪的人,被黑白两道通缉追捕。
    这些事情说平常也平常,毕竟这个行业本来就是高危行业,有人一夜暴富,就有人陈尸公海。
    谢昭朋友众多,投资众多,众多认识的人当中?有几个惨遭不幸,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跟她自然更是谈不上关系。
    所以这些数据只是被江慈看一眼?就保存在了头脑里,他并没有仔细分析它们。
    但是现在他把所有关于?谢昭的怪事都拿出来想一想的话?,就会?发现一个问题。
    这四个倒霉鬼国籍不同,年龄不同,从事的产业也不同,唯一的共同特点是都和一个人认识,那就是陈董。
    谢昭好像有着?死神的力量,和谁做生意交朋友他就要倒霉,那么现在谢昭已经到达了这里,该倒霉的就是陈家了?
    江慈还注意到一个细节。
    陈庆是这个家中?对?谢昭最?无礼的,他屡次冒犯她,可谢昭好像并不生气。
    这样说其实?是很奇怪的,毕竟谢昭刚刚才栽赃陷害了他,可是江慈认为这种栽赃陷害并非出于?她强烈的自我意愿,而像是一种公事公办。
    就像她在打扫卫生的时候见到了一只虫子,她并不恨这个虫子,但是为了打扫干净,自然要把虫子杀掉。
    而陈董和陈彬浩对?谢昭一直是非常客气恭敬的,尤其是陈彬浩和谢昭可是多年的好友。
    但江慈总有一种隐隐的感觉,谢昭其实?很排斥他们,甚至有一种隐忍的厌恶。
    他本来以为是因为他们名声不好,乐乾总是有骚扰女员工的传闻,正常人肯定对?他们会?有所厌恶。
    但是谢昭真?的仅仅是基于?这种朴素正义价值观吗?
    她究竟为什么要到陈家来?她冒着?法律风险,赔的血本无归的经济风险也要来到这里的理由是什么?
    这是一个全新?的角度,江慈心想。
    他应当从这个角度继续挖掘。
    *
    宴会?厅的拱形天花板上吊着?古董枝形水晶吊灯,巨大的拱形落地窗外是墨蓝色的天,干净如同画布,墨蓝色画布上暗色的剪影是松柏树,隐隐约约有几颗银色的星星。
    用餐完毕,酒过三巡,光线变暗,音乐换成了暧昧轻快的节奏,客人们开始跳舞了。
    谢昭正和一位金发的日耳曼帅哥跳得起劲,她刚转了一个圈,一双手伸过来把她接了过去,是江慈。
    江慈一只手虚扶着?她的腰,另一只手紧握住她的手。
    他的身体靠近她,但完全没有真?正的碰到她。
    谢昭向手下败将微笑,“怎么?看不得我和别人跳舞。”
    他懒散地笑了笑,“对?啊,我不放心,不行吗?”
    谢昭知道江慈在怀疑她,江慈现在也知道谢昭已经知道自己在怀疑她。
    两人是敌对?关系,彼此心知肚明。
    但表面上还得接着?演亲密戏。
    江慈的舞步向前?靠近她,她向后退。
    “你和他们很不一样。”谢昭说。她的脚背划过一个半圈,勾着?他的腿,鞋尖与他的鞋子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