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最珍贵的,在她身边。

    夜色中,月光很美。
    盛佩蓉和萍姨眼底带着笑意,望着不远处那两道渐渐靠近的身影,深感年轻人的悸动,竟比月色都要动人几分。
    盛放小朋友还在划拉着小短腿“跑步”,不知疲倦地重复着。直到看见晴仔回来的身影,大姐和萍姨毫不犹豫地松开了他的手。
    “不玩了吗?”放放呆呆站在原地。
    这是一段在长辈见证下萌芽的感情,简单的告白,让一切变得不同。
    盛放见到晴仔嘴角藏不住的笑意,探了探小脑袋张望。
    他好像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盛放小朋友带着这个疑问进入梦乡。
    到了第二天清晨,聪明小孩自己解出了答案。
    程星朗再次出现在加多利山,要接他们去上学、上班。
    小朋友不懂大人之间的情愫,但他最懂晴仔。她这么开心,放放的小步伐也变得雀跃起来。
    在祝晴面前,放放是一只乖巧的圆宝宝。
    只是当凑到程星朗面前时,他的态度大转弯,眯起眼睛打量:“你笑什么笑啦!”
    “狡猾的大人!”
    程星朗压着唇角,转头向人家外甥女告状:“他说我是狡猾的大人。”
    “你不是吗?”祝晴嘴角上翘。
    这一切甚至可以追溯到更早以前,是他亲口承认的。
    这位程医生故意将加急的dna报告带到警署x餐厅,在她面前闲逛,守株待兔等着人上钩。
    “不是吗?不是吗?”盛放有人撑腰,底气越来越足,挺着小胸脯追问,“不是吗!”
    ……
    盛放小朋友最期待的就是周末,更加期待的,是在周末跟着祝晴出门。
    翁兆麟承诺的海鲜大餐,一拖再拖,拖到如今b组全体警员抗议,才终于成行。
    西贡海边的傍晚,夕阳缓缓下沉,海*风裹着细沙,盛放张开小嘴巴,“啊”一声。
    “没有吃沙子。”他得意地朝着迅速凑过来的祝晴说道,“笨蛋晴仔。”
    露天餐桌旁,一帮人陆陆续续地到了。
    反正警署有人值班,几打冰镇啤酒上桌,还没开罐,几个同事们已经兴奋地嚷嚷着“不醉不归”。
    孩子不能喝酒,放放便把脸颊贴在冰凉的啤酒罐上,冰得打起哆嗦,用小肉手轻轻搓搓脸蛋回温。
    黎叔终于出院,少不了一顿调侃。
    “黎叔,枪伤养好了吗?”
    “终于不用裹绷带了?上次裹得像个木乃伊,当着madam于的面,我都不好意思说。”
    “我猜绷带底下就只有一张胶布贴。”
    黎叔心情大好,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我不和你们一般见识。”
    翁兆麟也是满面红光,笑得合不拢嘴,给下属们递啤酒罐。
    黎叔仍旧摆摆手:“我不能喝。”
    黎叔早就滴酒不沾,如今更不会破戒,这是他答应过于靖英的。
    其实小酌一杯也无妨,可亲口作出的承诺,就必须做到。从前两个人走到离婚这一步,并没有任何原则性的问题,却硬生生错过十几年的相伴时光,如今失而复得,他比谁都珍惜。
    “啪”一声,祝晴也拉开易拉罐。
    她喝了一口,立马皱起脸。
    “怎么样怎么样?”
    “好……难喝。”
    大家笑起来,纷纷举杯:“干杯!”
    盛放往往是最先应和的那一个,举着橙汁和在场的每一个同事干杯。祝晴轻轻刮了下他的小鼻子,又皱着眉头喝了一口。
    酒精似乎有着神气的魔力,让所有人的笑声变得愈发畅快。
    “对了——”翁兆麟清了清嗓子,“有件事想请教大家。”
    听到这么郑重其事的“请教”两个字,所有人立马坐直身体。
    “我太太怀孕了。”他问,“高龄产妇需要注意些什么?”
    餐桌上顿时没了声音,一帮年轻人大眼瞪小眼。
    他们没当过父母,只当过孩子,哪里能对这样专业的问题给出建设性意见?
    安静过后,话题倒是没变,豪仔打破沉默:“恭喜翁sir要当爹地啦!”
    大家立刻跟上。
    “翁sir要升级了!”
    “恭喜恭喜——”
    放放也伸出小手,握了握阿john的手,学着大人的样子喊道:“恭喜恭喜!”
    “真是问错人了。”翁兆麟将目光转向两位不再年轻的下属。
    莫振邦举起双手:“我可不懂。”
    从前,他和太太吕绮云也想过要孩子,直到收养了囡囡。
    那时囡囡还很小,他们一点点将她慢慢养大,同样体会到为人父母的酸甜苦辣。有过头疼的时候,更多的是暖心,妻子常说,有时候甚至会忘记囡囡不是亲生的。对于他们而言,血缘早已经不再重要,囡囡不是他们的责任和负担,将一家三口牢牢绑在一起的,是爱的力量。
    “我顶多能教你带孩子。”莫sir笑道,“至于怎么照顾产妇,你还是问错人了。”
    翁兆麟又看向黎叔。
    “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哪还记得?”黎叔摇头,“去问医生喽!”
    “总之多体贴就对了!”曾咏珊说。
    其他警员们便也七嘴八舌地出主意。
    像是细心、温柔,准备她爱吃爱喝的,尽量抽多点时间陪伴……
    “我也想多陪她。”翁兆麟感慨道,“只要警署不——”
    “打住!”盛放的反应无比快,急切道,“阿john,乌鸦嘴!”
    在场所有人都向盛放投去钦佩的目光。这么多人里,也就只有他敢对翁sir这么说话。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大家都记得,去年夏天,盛家小少爷第一次来到油麻地警署,翁sir还板着脸,说办公室又不是托儿班。然而现在,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他不仅能自由出入高级督察办公室,甚至还敢这么对翁sir说话。
    同事们没有开口,翁兆麟自然也猜不透他们此刻的心思。
    如果真要细想,其实就连他萌生要孩子的念头,都是受这位可爱小知己的影响。
    “翁sir,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等宝宝出生,一定包个大红包!”
    盛放也举起小手:“我也包红包!”
    “到时候我就是uncle啦!”
    盛放早就将辈分称谓研究透,好友的小孩,当然得叫他“uncle”。
    想到多个小孩就是多个玩具,他满脸期待,小短腿晃晃悠悠的,轻快又自在。
    欢笑声中,趁着翁sir心情好,大家又加点了几道菜。
    “再来份蛏子皇!给我们挑最大只的!”
    “加一个椒盐濑尿虾。”
    “我还想吃上汤龙虾伊面……”
    翁sir撇了撇嘴角。
    这是饿了多少顿,攒着肚子来吃垮他的吧?
    “晴仔晴仔,干杯!”
    鲜榨果汁的滋味在舌尖绽开,酸酸甜甜的,放放一杯接着一杯地续,准备喝到饱。
    在盛放小朋友捧着橙汁和祝晴轻轻一碰时,她再次举杯。
    “难喝吗?”放放问。
    “冰冰凉凉的。”祝晴嘴角扬起,抿了抿唇,“好像没这么难喝了。”
    ……
    海风吹得人晕乎乎的。
    盛放那双小胖手沾满了油,灵活地剥开椒盐濑尿虾的硬壳。从前放放可以剥出完整的糖炒栗子投喂晴仔,如今剥虾也是第一名,剥出漂亮的虾肉,举高高递到晴仔嘴边,这真诚又操心小表情,就像是担心孩子能不能吃饱的小长辈。
    “太幸福了吧……”曾咏珊托着腮,“我也想要个这么乖的小舅舅。”
    豪仔打趣道:“我记得madam曾以前是想找个白马王子,最近好像很久没听说了。”
    “谁让我看好的二十四孝好先生最后都成了嫌疑人?几乎没有一个是例外。”曾咏珊唉声叹气,“这份工作彻底打破了我的幻想。”
    “给咏珊报工伤。”梁奇凯一本正经地接话。
    众人哄笑起来。
    曾咏珊自己也爽朗大笑,举起啤酒罐。冰凉的啤酒入口爽滑,不输前两天她和祝晴在阳记煲仔饭喝的鲜榨甘蔗汁。
    夜色渐深,盛放可不想回家。
    他在海边新交了个玩伴,两个小不点你追我赶,清脆的笑声绕着整个码头。等再跑回来时,放放的脸蛋玩得红扑扑。
    “交到朋友啦?”小孙喝得舌头都快要打结,“他叫什么名字?”
    小孙的面前摆着一堆空易拉罐,叠得高高的,像是盛放小朋友最爱的乐高城堡。
    他的注意力被吸引,将其他同事面前的易拉罐也搬过来,继续往上堆叠。
    “不知道。”盛放小朋友淡定道,“就是一次性朋友而已,玩过就散啦!”
    他这语气,仿佛看透世事。人生嘛,过客来去匆匆,玩得尽兴就好。
    只是话虽这么说,放放的眼睛却亮晶晶的,双手托着摇摇欲坠的空易拉罐,顽皮的小模样,就算想要装成深沉的大人都不像。
    当然,他也有不是过客的真朋友。
    曾咏珊突然想起什么:“你上次是不是错过了同学的生日会?”
    那时盛放小朋友不得已待在家里,连上学都成问题,更何况是参加椰丝宝宝的生日聚会。
    “嘘——”盛放竖起肉乎乎的手指抵在唇边。
    曾咏珊会意,也拖长音调:“嘘……”
    夜色渐深。
    盛放不知道自己在海边待了多久,不问时间,也从不催促,自顾自玩得不亦乐乎。
    “太乖了吧,我小时候肯定待不住。”
    “以前我妈打牌,我都在地上打滚闹着要回家。”
    “真回家了又嫌无聊,非要再出门。”
    “陪着大人出去真的很没意思啊!”
    祝晴揉乱盛放柔软的发丝:“他可不是在陪大人。”
    还是晴仔最了解小舅舅。
    他是在和同僚聚会,和他们从前的小屁孩想法能一样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豪仔趴倒在桌上,两只手抱着头:“我不行了。”
    “再来两杯,这才喝多少就不行了?”
    “是谁说不醉不归的?”
    “给豪仔满上!”
    喧闹声带着烟火气,久久弥漫。
    春风暖暖的,祝晴捧着盛放的小脸蛋。
    “一百分的可爱。”祝晴说着,伸出两根手指头,“两百分!”
    “你醉咯。”放放摊开小手。
    “没醉。”祝晴搓一搓放放小汤圆,“我们放放就是三百分的可爱。”
    散场时,已经走不了一条直线的翁兆麟起身去买单,还豪气地抽出几张钞票要给人家小费。他抽出几张,下属们就塞回去几张,手忙脚乱地拦着。
    “翁sir!不行!”
    “明天酒醒就后悔了……”
    祝晴和曾咏珊站在一旁忍俊不禁。
    “所以,你和程医生到底怎么样了?”曾咏珊用手肘轻推她,“不许装傻。”
    祝晴正要回答,余光瞥见熟悉的身影,嘴角弯了起来:“他来接我了。”
    曾咏珊愣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程星朗眼底的笑意藏不住,任凭海风将额前碎发吹乱,弯腰接住飞奔过去的放放,轻松将小圆人举高。
    “先走啦。”
    月光下的海边,微风裹着海浪轻拍着码头。
    同事们瞪圆了眼睛。
    “等等,这什么情况!”
    “我知道有苗头,但到底是怎么开始的?”
    徐家乐耸了耸肩:“说了吧,我早就看出来了。”
    “你再说说,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大概是……在安全屋的时候。”徐家乐脸不红心不跳,“咳,程医生这点小心思,还能瞒得了这个专业警探吗?”
    放放玩了一天,累得眼皮沉下来,却还是不愿结束今天的旅程。
    他的小手始终指挥着路线,一时要去这边,一时要去那边。
    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盛放发现,被程医生抱着的自己,不需要调整角度,影子就已经变得格外高大,成了小巨人。
    放放努力抬高手臂,粗声粗气地喊:“嗷——”
    祝晴问:“是动物园的小猴子跑出来了吗?”
    “明明是狮子王。”程星朗拍了拍怀里的放放小人。
    放放立即附和:“是狮子王!”
    话音落下,傲娇小孩靠在程医生的肩上。
    好了好了,他决定不再棒打鸳鸯,以后就他们三个人一起玩吧!
    海边的漫步,持续了许久。
    盛放小朋友的电量彻底耗尽,歪着脑袋,肉乎乎的脸蛋贴在程星朗肩头,终于不再和打架的眼皮犟下去。
    周遭安静下来,唯有海风依旧温柔。
    “你今天好像很开心。”她说。
    就在祝晴仰头的瞬间,比海风还要轻柔的吻落在唇角。
    她怔在原地,醉意不深,却也不算完全清醒。
    亲昵触感化开绵长的余温,朦胧间,她听见程星朗的低语。
    “我弟弟有消息了。”
    睡梦中的盛放宝宝奶声奶气地说着梦话。
    “狡猾的大人……”
    潮声依旧,祝晴的手被轻轻牵起。
    “谢谢你分给我的幸运。”
    ……
    那些年国际医疗组织还在用纸质档案,跨越十八年时光与千万里距离,让寻找弟弟变得异常困难。
    但祝晴分来的那份幸运,终究让程星朗找到了弟弟的下落。
    是程星雨的养父母主动给他发了邮件。
    六岁那年,程星雨被送至异国。在国际医疗组织的安排下,一对华人夫妇收养了他。他们对他视若己出,用全部的耐心照顾陪伴着他。
    渐渐地,沉默寡言的孩子愿意断断续续开口诉说那段黑暗的往事。当年通讯不够发达,隔着遥远的距离,信息难免滞后,养父母翻遍当地的所有华文报纸,最终在一则新闻中,对应了孩子的遭遇。新闻里说案子已经侦破,真凶遭遇车祸身亡。而从孩子零碎的叙述中,他们并不清楚宗卓贤的真实面目,只当她是救了他的好心人。
    六岁的小孩,如果一直活在仇恨与执念中,对成长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这对养父母能做的,只有保护好他。因此他们在深思熟虑后,告诉年幼的程星雨,警方破了案,凶手伏法,只可惜他的父母和哥哥已经不在了。
    “打击令孩子痛不欲生,但我们相信长痛不如短痛。”养父母在邮件里写道,“这是个善意的谎言,可使得你们兄弟分离,我们非常抱歉。”
    其实这对善良的夫妇完全不需要感到抱歉。
    程星朗很清楚,正是这个谎言让弟弟远离危险,在纯粹的爱与呵护中平安长大。否则,他会不顾一切地踏上寻亲之路,极有可能遭遇不测。
    程星朗感激这对夫妇的用心,无比庆幸,是他们给了弟弟重获新生的机会。
    邮件里附带弟弟的照片,身着白大褂的他在偏远地区为当地居民义诊。
    如今,他成为一名无国界医生。
    这对养父母告诉程星朗,他们是从医疗组织负责人口中辗转得到消息,才发出这封邮件。弟弟经常在医疗资源匮乏的地区工作,就连他们也难以联系上他,但不管怎么样,他们一定会想办法将哥哥的消息带给他。
    命运实在是奇妙。
    十八年来,程星朗从未放弃追寻,而弟弟带着无形中的牵挂,用自己的方式好好活着。
    在世界的不同角落,兄弟俩仿佛遵循着一场无声的约定,同样选择成为医生——
    延续着父母未完成的使命。
    ……
    祝晴对盛放小朋友的承诺,从不会食言。
    有时候她想,也许这是在治愈儿时那个从未被珍视的自己,弥补看得见的遗憾。
    按照约定,舅甥俩搬回了油麻地警署旁的公寓小住。
    只有他们两个人。
    搬家前,萍姨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将这个最初的家布置得温馨妥帖。
    加多利山别墅的地下室,被装修成舅甥俩的秘密小天地,只是最近没有案子,白板上还空荡荡的。而现在,油麻地公寓那块熟悉的旧白板,又被重新利用,上面写满舅甥俩的日常表。
    白板上一左一右列着两份日程。
    盛放只写着玩耍时间,而祝晴写下的则是学习安排。
    “你什么时候被大姐带坏了?”盛放抗议。
    祝晴用马克笔轻轻敲他的小脑袋。
    放放捂着头逃跑,跑了一圈又坐回来。
    这个熟悉的家,每一个角落,都藏着他们共同的、最美好的回忆。
    那些欢声笑语仿佛就在昨天。
    祝晴躺在地板上,放放便立刻跟着贴到了她身边。
    他们望着天花板,连嘴角扬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傻笑宝宝。”祝晴戳了戳他的小梨涡。
    放放提议,今晚他们在客厅打地铺。
    祝晴二话不说,和他一起抱来被子。这是一个萍姨不在的夜晚,没有人唠叨着“好凉好凉”,他们就像是调皮的小孩,沉浸在有趣的游戏中。
    客厅宽敞的地铺上,舅甥俩打着滚,电视始终开着,不知名的节目是他们嬉闹间的背景音,愉悦的笑声盖过了那一声声对白。
    盛放想,他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就像开派对一样。”祝晴说。
    放放认真地纠正:“这才不是派对呢。”
    临睡之前,盛放嘟囔着什么,咂了咂嘴巴。
    祝晴凑近时,只听见一声软软的“嘘”。
    “怎么睡了?”她趴在柔软的被子上,拍拍胖乎乎的小孩,“起来玩啊。”
    ……
    搬回油麻地警署的第二天,一到下班时间,cid的同事们就迫不及待地伸起了懒腰。
    “无惊无险又到五点,收工!”
    “去不去深水埗的炳记吃鱼片粥?”
    “改天啦,家里煲了靓糖水……”
    “今晚陪阿ling睇戏,先走了。”
    他们踩着点收工,短短几秒,一道道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今天盛放去上天文课,由萍姨负责接送。祝晴多留了一刻钟,整理完旧案卷,抬眼时看见程星朗站在办公室门口,身旁还跟着一身运动装扮的阿ben。
    阿ben肩上背着壁球包:“你们快点,我约了七点的场,迟到也不补时间的。”
    程星朗坚持要先送祝晴回家。
    “这么近还要接送吗?”她忍不住笑道。
    阿ben促狭地眨了眨眼。
    就是啊!想当初他让程星朗送madam回家,人家只淡淡说着“这么近送什么”……
    一路走到家门口,程星朗突然说:“你眼睛里有东西,我看看。”
    祝晴仰起脸。
    钥匙转动锁孔的瞬间,他的手掌轻轻覆上她的眼睛,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膀。
    就在她困惑地转身时,房门打开了。
    “三、二、一……”
    眼前黑暗褪去,客厅里缀满了暖黄色的彩灯。
    彩带筒“啪”一声响,彩带飘扬,落在角角落落的缤纷气球上。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他们明明在下班之前说着晚上的安排,此时却都出现在她面前。
    盛佩蓉温柔地笑着:“可可回家了。”
    萍姨从厨房探出头,身上的围裙还没解下。
    本该在上天文课的小朋友,踢着小短腿蹦蹦跳跳地来拉住她的手。
    祝晴懵懵地站在原地。
    “生日快乐。”程星朗在她耳边低语。
    放放拉着她来到餐桌前:“surprise!”
    这是祝晴人生中第一个生日蛋糕。
    烛光在她清亮的眼底跳动,耳边是妈妈说着第一次给她过生日的感慨,手里是盛放亲手制作的祝福贺卡,眼前摆着程星朗精心准备的礼物,还有同事们洋溢着的笑容。
    阿ben将壁球袋甩到身后,挤了挤眼睛:“我演得还不错吧?”
    一切都美好得让人恍惚。
    盛放伸着短短的胳膊,给她戴上生日帽。
    蛋糕旁还有一个备用的生日帽。
    祝晴将它轻轻扣在盛放的小脑袋上。
    放放歪着可爱小脸——
    晴仔果然最爱我啦!
    “先唱生日歌!”有人提议。
    盛放拍着小手,稚嫩的歌声回荡在耳畔。
    “年年都有今日,岁岁都有今朝……”
    “晴仔,这才是真正的派对哦。”放放得意地说。
    盛放兑现了要给晴仔唱生日歌的承诺。
    作为舅舅,他终于给外甥女过了个像样的生日!
    祝晴睫毛轻颤,眼眶微微发热。
    盛佩蓉轻轻握住女儿的手。
    可可没有说过,但她都知道。她的孩子一路走来,独自面前一切,承受了太多。
    “可可,许个愿吧。”
    烛光摇曳间,祝晴轻轻闭上眼睛,双手轻轻交握。
    曾经她没有愿望,按部就班地做许多事,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直到半山那起案件,将放放带到她面前。
    慢慢地,祝晴的生命里出现许许多多重要的人。
    妈妈、同事、朋友、萍姨,和程星朗。
    这一刻,祝晴还是不知道该许什么愿望。
    因为最珍贵的,都已经在她身边。
    盛放仰着白净的小肉脸,眸光清澈:“晴仔晴仔,生日快乐,天天快乐!”
    “吹蜡烛了!”
    火苗在摇摆闪烁。
    祝晴弯着腰,盛放小朋友踮着脚。
    舅甥俩深吸一口气,鼓起腮帮子,两张脸凑得好近。
    “呼——”
    烛光熄灭的瞬间,每一张真挚的笑脸却都定格成永恒。
    更温暖的光亮,悄悄蔓延。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