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上门

    镇寧侯府,百年世家。
    陈珩作为镇寧侯府的世子爷,他成婚的场面自然是宏大煊赫,几乎整个京都的文武百官富豪巨贾全都到了。
    按著吉时,陈珩迎亲的队伍在京都绕城一圈后,將顾瑶从顾大將军府接到了镇寧侯府。
    鞭炮齐鸣,热闹非凡。
    新娘被送入洞房之后,陈珩摘掉胸前硕大的红,穿著一身简练的红色喜服来到宾客间,跟著镇寧侯一起招呼前来赴宴的男宾。
    他心情烦闷到极致,淤堵不快,几乎所有人敬来的酒,他都照单全收。
    旁人只当陈珩新婚心情大好,唯有金宝跟在一侧,心急如焚,他满脑子都是陈珩之前说的那些话,正犹豫要不要將陈珩说的那些告诉夫人,以防闹出不该有的乱子,忽然外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和吵闹声。
    陈珩正喝刑部尚书递来的酒水,外面的吵闹声大到他能清晰的听见有人呵斥了一句放肆。
    陈珩皱眉转头,朝院门方向看去,才转头,就见簫誉穿著一身玄色衣袍,一脸清冷嘲蔑的神情,从外面进来。
    身后跟著禁军。
    他突然抵达,让满院子的喧譁倏然一静,眾人不明所以,但都知道,才不久前,淮南王和陈珩在津南码头针锋相对。
    现在陈珩大婚,簫誉却带著禁军来了。
    这是要做什么。
    簫誉身后,镇寧侯府的管家气急败坏的追进来,几步跑到镇寧侯和陈珩跟前,压著声音急促的喘气道:“奴才拦不住,淮南王带著人就往里冲,奴才派人提前来送个信儿都送不及。”
    镇寧侯今年四十多岁,面容儒雅身量清减,穿著绣有卍字符的紫红色吉服,眼底怒火被压制住,他脸上带了笑,朝簫誉迎上去,“不知淮南王来,下官有失远迎,淮南王恕罪。”
    簫誉嗤笑,“你请本王了吗?”
    说完,簫誉一扫席间满朝文武,“知道的这是世子成亲呢,不知道的,这满朝文武全都在座,还以为是开什么宫宴朝会呢。”
    这样大逆不道的字眼刺的镇寧侯眼皮狂跳。
    但今儿是陈珩的大喜日子,他不想闹起分爭,压著火气道:“淮南王开玩笑了,下官还当王爷在外面游山玩水,是下官思虑不周了,珩儿,快,请王爷上座。”
    陈珩一肚子火气没处发,见了簫誉,脸色越发不善。
    要不是簫誉在津南码头和他对著干,他也不至於忙的脚不沾地,要不是簫誉和他对著干,他也不至於连苏子慕发烧都不知道。
    簫誉还抢了徐行。
    眼底透著怒火,陈珩咔嚓捏碎了手里的酒杯。
    杯盏四分五裂,酒水顺著手指流下,沾湿了衣袍。
    镇寧侯唯恐陈珩和簫誉在这里闹起来,赶紧给金宝使了个眼色。
    金宝正要推陈珩一把,簫誉抬手一摆,“罢了,本王有自知之明,不劳世子爷大驾了,本王今儿来,一则是贵府世子成婚,本王怎么说都要顾及情分,送上贺礼!”
    说著,簫誉抬手。
    平安立刻招呼后面的禁军,“把王爷送的礼物呈上!”
    后面两个禁军抬著一个箱子上前,那箱子约莫寻常衣服箱笼那么大,里面不知装著什么,两个禁军眼瞧著也是极其费力,等到箱子抬到陈珩跟前,被放下,在地上砸出咕咚一声响。
    所有宾客屏气凝神看著这面。
    禁军將那箱子打开。
    无数双目光落向箱子。
    淮南王要送陈珩什么,这是送了......一箱子书?
    孤本?
    古籍?
    无数道探究的目光从那箱子上又挪到簫誉脸上。
    镇寧侯扫了一眼箱子里的书,摆在最上面的,是《大学》《中庸》《三字经》《百家姓》《幼童启蒙》......
    镇寧侯眼皮狂跳了两下,咽著怒火,扯了笑容。
    簫誉不等镇寧侯开口,皮笑肉不笑道:“俗话说得好,礼轻情意重,俗话又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本王不计前嫌,给世子送了新婚贺礼。
    本王又是送礼又是赔笑的,那就劳烦侯爷通融,允许本王將朝廷要犯带走。”
    “朝廷要犯?什么要犯?”镇寧侯皱眉看著簫誉,脸上再也维持不住笑意,他若再看不出簫誉就是故意上门找茬,这些年也算是白活了。
    簫誉嗤笑,“自然是真定知府,顾长怀。”
    话音一顿,簫誉半扬眉梢,“来人,把顾长怀给本王拿下!”
    “诺!”
    后面禁军直接朝宾客席中走去。
    “放肆!”镇寧侯顿时一声冷呵。
    陈珩铁青著脸两步上前,“他虽然品级不高,但也是领著朝廷俸禄的命官,淮南王凭什么抓人?”
    簫誉就等陈珩这一声质问呢。
    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凭什么?就凭......平安吶。”
    “在。”
    “给他看看本王凭什么!”
    簫誉桃眼敛著似喜非喜似笑非笑,回视陈珩那满目怒火。
    平安招手,又有两个禁军將后面抬著的箱子往前一放,这次没往陈珩跟前放,而是直接放到了宾客那边,哐当,將箱子打开。
    “啊!”
    箱子里装著一具腐烂的尸体,把箱子旁边的宾客刺激的一声惊叫,跳脚起来、
    叫出声,后知后觉自己不该叫,又不安的朝陈珩和镇寧侯看过去。
    镇寧侯一张脸已经完全黑沉下来,怒目喷火,看著簫誉,“淮南王这是何意?”
    陈珩忽然眉心一跳。
    一下想起来。
    昨天他去酒楼见苏落之前,正听金宝回稟簫誉在查王昌閔的案子。
    后来因为苏落的事被打断,再从酒楼出来,他满心愤懣怨怒,將这事就忘了,再后来又被母亲叫去说今日成亲的事宜......
    现在看著箱子里的尸体,陈珩只觉得脊背的汗毛都倒立起来。
    簫誉扯了嘴角,“什么意思啊?意思就是,顾长怀瀆职,当年前工部尚书王昌閔在王家村遭遇悍匪,王大人与悍匪周旋致死,而管辖王家村的顾大人却判定那死了的王大人是某不知名行商。
    顾大人是朝廷命官?本王寻思,这王昌閔大人就更是命官了吧?
    人家报案的人都说的清清楚楚,被悍匪打死的是王昌閔大人,怎么?到了顾大人这里,大人您大笔一挥,直接把案件改了?
    哦,对了,都说王大人当年在京都家中畏罪自杀,本王近来閒著无事,挖了个坟,把王大人的尸体给挖出来了。
    来来来,这大喜日子的,大家来瞧瞧这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