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哭吧

    他原本正和簫誉一起从马车上往出搬东西,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在长公主驻足那一瞬,他身体还维持搬东西的动作,脑袋却倏地一偏,直直朝这边看来。【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跟著
    “艹!”
    簫誉拔地一声吼,跳脚闪开。
    苏落眼睁睁看著一个大铁坨子从马车上滚下来。
    要不是簫誉闪得快,这玩意儿绝对砸了他脚上。
    原本这俩人合力往下搬这个呢,只是另外一个突然转头去看长公主,然后手上动作一松,簫誉猛地支撑了全部的重量,没防住,闪了一下。
    跳开,簫誉抄手给了旁边年轻人肩膀一巴掌。
    “差点让你砸废了!”
    那年轻人理都没理簫誉,只缓慢的站直了身子,转过来,面对长公主站著,然后扑通跪下。
    “母亲!”
    苏落前一瞬还在看簫誉,想看看那铁坨滚下来的时候到底砸著他没,后一瞬,目光就落到簫誉弟弟身上,鼻子一酸。
    长公主咬著唇,眼泪一颗一颗的往出滚。
    “別光跪著,过去抱抱你娘。”萧济源在后面拍了小儿子后背一下。
    小儿子笔直的跪在那里没动,红著眼,看著长公主,过了一瞬,忽然说:“孩儿当年离开,就是这样高。”
    簫誉弟弟现在虽然算是同龄人里出类拔萃的,但小时候不长个。
    快十岁的人了,个子还像六七岁。
    跪在这里,上下差不多。
    “孩儿走那天,也是这样仰头望著母亲,我当时好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母亲,我想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我怕再也见不到哥哥,我想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对於那时候的他们家,走才是生路,留下就是死里寻生,或者必死无疑。
    他是作为他们家最后一个能活著的希望被送走的。
    那时候的走,就是生离死別。
    他走的时候就告诉自己:別存妄想,只当家人死绝了。
    这样就不会牵肠掛肚,就不会心惊胆战,就不会日夜不寧。
    因为他没有任何能力帮助哥哥帮助母亲,他最大的努力,就是让自己活下去,没有软肋的去活才能用尽全部的努力。
    但是现在,他们家人团聚了。
    不光哥哥还活著,母亲还活著,就连父亲也在。
    他跪在地上,一步一步朝长公主挪,用膝盖挪。
    “孩儿拜见母亲!”
    “孩儿拜见母亲!”
    “孩儿拜见母亲!”
    挪一步,说一句。
    长公主泣不成声。
    她哪里捨得自己孩子这样,可她没动,她需要给小儿子一个释放情绪的机会。
    忍著心疼,泪眼模糊,就这样模模糊糊的看著小儿子一点点靠近。
    弟弟跪到长公主跟前。
    “孩儿去了大燕国就开始长个了,第一年长了这么高,第二年长了这么高”他一点一点的起来,最终站直,抬手將长公主抱了个满怀,“现在,孩儿比母亲高好多啊,孩儿长大了,能给哥哥分忧了。”
    窝在自己儿子怀里,长公主无声的哭泣总算是放出了声音。
    簫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苏落旁边,抬手揽了苏落的肩膀,红著眼睛单手把苏落摁在怀里。
    萧济源一步一步的走来,推了簫誉一把,带著苏落一起,一家五口,抱在一起。
    都在哭。
    哭吧。
    憋了这么久了,痛痛快快哭一场吧。
    哭一哭过去的苦难,哭一哭过去的灰暗,哭一哭过去的数次死里逃生哭吧,哭吧,都哭吧,哭过了,就是晴天。
    “你说,他们还记得还有俩人没算进去吗?”苏子慕坐在房顶上,皱著小眉头,一脸不满。
    小竹子人都快冻木了。
    “咱们能下去吗?风雪连天的,我快冻成冰块了。”
    苏子慕摇头,“不能,我就想在上面坐著。”
    小竹子无奈嘆气,跟著忽然看向他,“你是不是又知道什么了?”
    苏子慕朝他咧嘴,“你猜。”
    “我”
    县衙的房子修的高,二门处的房子又快要临街了,小竹子话音没落,就看到街上有人策马而来。
    两根手指摁著自己的眼角,然后將眼尾上提,眼睛眯了一下,小竹子说完了自己停顿下来的话。
    “靠!”
    小竹子人都笑了,朝苏子慕道:“郭占河来干什么?”
    外面,街上,郭占河策马在最前面,后面跟著之前来府里抓人的副將和另外大约二三十人。
    而簫誉安排在城门口望风的人回来报信,已经快到县衙门口了。
    苏子慕摇头。
    “不知道,上一世,平安现在少了一只胳膊,王爷在碣石县东躲西藏,郭占河带兵四处搜捕,和现在不太一样。”
    小竹子心疼的揉了一把苏子慕的脑袋。
    苏子慕必定是又经歷了一次簫誉的东躲西藏。
    冰天雪地的很冷吧,很饿吧,很害怕吧。
    “现在都不一样了。”小竹子道。
    苏子慕嗯了一声,“当然不一样了,我们只会越来越好。”
    绝不会像上一世那样,死的死,疯的疯。
    顿了顿,苏子慕道:“我好像预见事件的能力要消失了,以前我会將经歷过的事情再重新经歷一遍,生死也好,痛楚也罢,都很清晰。
    但是昨天就郭占河来这件事,我经歷的很模糊,几乎没有什么感情起伏,甚至连郭占河的脸都看不清。”
    “你害怕了?”小竹子感觉到苏子慕声音里的紧绷,蹲下身来,坐在他旁边。
    苏子慕没说话。
    小竹子道:“有没有可能,你能感觉到模糊,是因为事情的方向已经彻底改变了,朝著另外一个方向走了,而那个方向,和你经歷的那些,截然相反。”
    苏子慕转头看小竹子。
    小竹子捏他脸,“我们越来越好了,那些糟糕的经歷自然要模糊,总有一天,会彻底消失。”
    俩小的在房顶说话。
    一群大人在底下哭。
    正哭的肝肠寸断呢,王聪一头从外面冲了进来。
    “王爷,不好了,郭占河带著三十五个人骑马衝过来了,约莫一盏茶后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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