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双更合一】 姐妹两人相……

    姐妹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 王盼娣倒是笑嘻嘻的,王招娣白眼一翻又干自个儿的活去了。
    王盼娣也不在意,反而对周围的人说:“你看看, 你看看,我妹妹这泼辣的性子, 连我都翻白眼, 哪个敢招惹她?”
    王招娣的丈夫还挺不好意思的跟大姨姐道歉, 被王招娣一声怒吼:“谢蠢牛!你走不走?”
    谢二牛有些不好意思的和王盼娣点头走了,被王招娣一把揪住了耳朵,“你能不能别搭理她?她也不知道有多会装, 我从小到大在她手上吃的亏还少了?”
    她是她二姐带大的,和二姐关系最好,原本嫁人, 也该是大姐先嫁,再轮到二姐, 可王盼娣完全是个不顾下面妹妹死活的恋爱脑,直接跟同村同族的王根明搞大了肚子, 匆匆嫁到了王家。
    王根明,王根生,一听就是同宗同族的兄弟。
    她大姐这么一操作, 她后面的妹妹们还有谁敢要?
    她自己是找到了一起长大的谢二牛, 可她二姐就惨了, 被卖到娶不到媳妇的大山里, 和她们老娘一样,也是女儿一个接一个的生,除了大女儿外,下面生的五个, 都是生了就扔粪坑里溺死,要么就埋在山路中央,被万人踩踏,她二姐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周围全是她婆家的人,娘家又是个只会对她敲骨吸髓的狼窝,她二姐哪里都去不了,瘦的只剩一把皮包骨,小时候饿着肚子都能带她漫山遍野找野菜野果吃,生命力蓬勃又旺盛的二姐,现在身体虚弱的就像林妹妹。
    她不知道什么是林妹妹,只知道二姐已经好多年没回来过了,她去看二姐,二姐身体虚弱的已经不像她记忆中总是憨笑着的二姐,而是麻木着一张脸,神情木然又温柔的和她说:“过来干啥?以后别来了,你自己好好过日子,别管太多,别老是和二牛吵,他性子老实,你把自己日子过好。”
    姐妹三人性子完全不同,在各自婆家的地位也全然不同。
    可哪怕是被婆家完全看不起的王盼娣,日子过的也比王代娣好,那真是一眼看不到头的痛苦和麻木。
    谢二牛被她揪着耳朵,也只是憨憨笑着跟在她身后劝她:“你也别气,她怎么说都是你大姐,姐妹间哪有隔夜仇?”
    王招娣忍不住骂道:“你不懂就闭嘴,以后不许和她说话听到没有?”
    谢二牛立刻老老实实的在她身边点头哈腰的哄着她说:“是是是,都听你的。”
    他身高一七二左右,王招娣身高都不到一米五,在他身边显得非常的瘦小。
    *
    许明月回到许家村,很多人看她脸上的口罩摘了,还好奇地问她:“大兰子,你脸上那罩子怎么摘掉了?”
    许明月将她耳朵上的蓝色口罩摘下,拿在手上,笑着说:“这东西戴着闷,现在又不在堤坝上,没灰没尘的,我戴它做什么?”
    有些人还有些敬畏的看着许明月。
    今天的许明月,和她们过去看到的许明月,完全不同的。
    她腰板挺直,背脊板正,头发利落的扎在脑后,露出她饱满的大光明额头,走路大步流星,就像是真正的干部。
    “当上了大队干部就是不同哈~”
    村里的几个妇女聚集在一起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她们过去从未想过,女人被休离回家后,还有除了死之外的第二条路,现在临河大队的那个女人,不光没死,还成了干部。
    这也太稀奇了!
    前面的许大队长听到身边的妇女们说的话,回头看到许明月,也赶紧喊她:“兰子,你过来!”他朝许明月招手,走在他周围的许家村人,立刻都离他们远的一点,把说话的空间留给他们。
    还有几个许家村的男人,跟在许大队长后面不舍得走,想听许大队长说,尤其是几个小队长。
    许明月小跑几步,到许大队长身后:“二叔。”
    许大队长却让她走到他身边,和他并肩,然后指着自己左边的许红桦说:“我一走,许家村在大队部就剩你们几个了,你和红桦是亲兄妹,以后在大队部一定要相互扶持,相互支撑,知道不?”
    因为后面紧跟着几个许家村的小队长,许大队长就没把话说的太露骨,但也明明白白点出来了,让许明月支持许红桦当大队长。
    许红桦比许明月大了六七岁左右,现年不过二十七八,当个小队长在村里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当大队长,却差了点资历,光是他力举自己儿子当大队长还不够,还要别的有分量的干部支持就行。
    和大队会计一样是二十八级干部的许明月就非常合适。
    后面的几个小队长,这才明白,为什么许大队长这么支持许明月的原因,敢情是为了许红桦。
    许红桦虽没读过几年书,却也是从小跟在他爷爷和亲爹面前耳濡目染,比其他几个小队长灵活了不知道多少,也马上看着许明月对大队长说:“我和兰子就跟亲姐弟没什么两样,她在荒山的房子还是我一手监督造的呢。”他笑着对许明月说:“你那房子在我们许家村那可是这个!”他竖起一根大拇指:“哪个不眼红你那砖瓦水泥的房子!”
    一句话,既点明他和许明月关系亲近,当初许明月的房子,就是他去河对岸找他姐夫买的水泥、砖瓦,后又是他监工建房,又点出,村里很多人都在眼红她的房子,有他们家做靠山,村里人哪怕眼红,才不敢对许明月母女做什么。
    不得不说,许红桦不愧是从小被许大队长当村长继承人,后来又被当大队长培养起来的长子。
    许明月也笑着说:“我该请二叔和大哥吃饭的,要不这样,晚上大食堂,我请二叔和大哥,就是没有酒,回头我用山果子酿些酒请二叔和大哥!”
    许大队长豪气地说:“吃什么大食堂?晚上到我家来,你们兄妹两个也没正式的吃过一顿饭,晚上让你二婶烧,她厨艺好!把你嫂子一起喊到我家来吃饭!”
    全村,哪家都能没粮,大队长家都不可能没粮食,哪家都没大铁锅,许大队长家都不可能没铁锅。
    别的不说,现在大炼钢,炼钢炉就在炭山,多少当时被收走的铁锅、菜刀都被送到炭山的炼钢炉里去了,别人铁锅菜刀难弄,他们却不缺。
    而且自去年老村长说了,各家挖的莲藕归各家后,村里许多人家的烟囱都冒气了炊烟,洗藕粉、用他们自留地的红薯做红薯粉,存着吃。
    所以,如果许大队长家私下烧菜,并不会有人去举报。
    举报给谁?不想在村子里待了?你家没有存粮食?
    许大队长回去就和大队长媳妇说了,大队长媳妇别看管理大食堂,大食堂的饭菜做的难吃,回到家里做的饭菜却像模像样,还是干饭。
    许大队长不仅请了许明月,还把许凤台也请到自己家里来了。
    许家早就高兴疯了。
    尤其是许凤台和许凤莲,他们万万没想到,自己阿妹/阿姐,还能有当上正式干部的一天,他们全都成了干部家属!
    尤其是许凤莲,又笑又哭。
    沉默的许凤发站在一边,问了一句:“阿姐当了干部,以后是不是就没人敢欺负咱家了?”
    因为他们一家子孤儿寡母,一家子老弱,在许凤发的成长过程中,他们全家都是被周遭人欺负着长大的。
    在他还很小的时候,经常有村里闲汉来咣咣敲门,吓得许凤兰、许凤莲、许凤发他们躲在屋子里瑟瑟发抖。
    那时候许凤台已经跟着大伯、堂兄他们去给镇上、邻市人建房子去了,大哥不在,大伯、堂哥他们都不在,只有他们几个老弱妇孺在家里,在黑夜中瑟瑟发抖的熬过一日又一日。
    也还好他们都住在村子里,周围都是人,老村长就是三房的,那些闲汉不敢太过份,敲不开门就哐哐撞几下,或者试着撬门,小脚阿娘性子软弱,大姐也一样,他二姐就尖声喊着:“大爹爹!大爹爹!有人在撬我家门!”
    大爹爹就是她们对老村长的称呼。
    老村长家距离他们不到百米,动静大一点,他们是能听到的,以此来惊退撬门的人。
    在他记忆中,这样的事情很多,别人欺负他们了,他们也不敢还手。
    许凤莲就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用破旧衣服的袖子擦着鼻涕,笑着说:“那肯定的啊!我阿姐是大队正式干部呢!妇女主任!”一激动,一个鼻涕泡喷出来,把她羞红了脸,忙擤鼻涕,去大水沟里洗手。
    现在的大水沟里装满了河水,里面还有许多鱼。
    许凤发也后知后觉的跟着裂开嘴无声地笑起来。
    回到家,小脚老太太听了这事,还不敢相信,一直追着问:“真的吗?真的假的?真当干部啦?”
    然后也坐在门口哭:“也罢了,你能有这个造化我也不担心你了,你当了干部就没人敢看不起你,你也能找个好人嫁了,我到下面见了你们阿爹,也能闭眼了。”
    说到她死去多年的丈夫,她又惊跳起来:“快快快,快跟我去你爹的坟上,跟你们爹说一声,祖上十八代都没出过干部,兰子可是当上干部了!”她一边抹泪一边笑着说:“你们阿爹一辈子被人骑在肩膀上走路,要是知道家里出一个干部,不晓得有多高兴!”
    许凤台就安静的看着弟弟妹妹们,然后忍不住也抹了把眼泪,笑着收拾东西上山,他们爹的坟就在山腰上。
    老太太上不了山,就由许凤台背着。
    下面村里人也在讨论这件事,都说是老王庄的老王家克她。
    “不然怎么一离了那男人,她就当上了记工员,这才几个月?就当上了大队部主任!这不是王家那男人克她是什么?”就有村里妇人信誓旦旦地说。
    “你们看看大队长的儿子红桦,多久了还只是个小队长,想当大队长还得等他老子退了,大兰子比他还小七八岁吧?听说都是二十八级干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