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日常很少有人来她的荒……

    日常很少有人来她的荒山, 晚上来的就更少。
    正站直了身体靠在墙边整个身体都在做仰泳拉伸的阿锦听到外面声音,立刻激动的大声对许明月说:“妈妈,好像有人敲门!”
    此时大约晚上七点, 农村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又没有电灯, 有孟福生在, 她也不能开太阳能灯, 晚上早早的就要睡觉,可她精力旺盛,才七点多, 根本就不是她的睡眠时间点,有时候听着村里小伙伴说他们晚上出去抓黄鳝、泥鳅的事情,听的简直心里痒痒, 想跟着一起出去抓黄鳝、泥鳅。
    此时听到有人敲院子的门,知道有人过来, 自然激动的很,忙喊:“肯定是舅舅过来了, 我去开门!”
    被许明月一个眼神给止住了:“做你的拉伸,天这么晚,连个灯都没有, 谁会这么晚来找我?别不是狼来了!”
    这些年晚上来扒拉院门的狼也没少过。
    刚拔腿就想往院子里跑的阿锦立刻止住了脚步, 眼神里透露出些许的犹豫和害怕。
    这些年她没少见着狼, 只是单独的狼白天是不敢靠近村子的, 都是站在荒山的山头远远的看着他们,有时候走近了,村里的大人也都会拿着铁锹驱赶,禁止她们靠近。
    她从小听着妈妈说各种坏人和大灰狼的故事长大, 自然是害怕狼的。
    正在和许明月一起面对面坐着泡脚的孟福生用脚止住了许明月想要起身的动作,自己用毛巾擦了脚,起身去开门。
    许明月也擦干了脚上的水,穿着拖鞋走到门口,听着孟福生站在院子大门口警惕的问外面:“谁?”
    只听一个年轻的女声回答说:“请问许主任在家吗?我是知青杨红霞,来找许主任的!”
    许明月这才走到院子门口,隔着院门问:“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吗?”
    夜里的山风有些冷,荒山树叶晃动,影影幢幢呜呜咽咽,吹的站在院门外的女生有些害怕,不由地说:“许主任,能开下门让我先进去说吗?”
    许明月没有开门,而是说:“这么晚了,荒山周围不安全,你早点回去睡觉吧,有什么事白天说。”
    站在外面拎着东西的杨红霞有些着急,故意将手里的东西弄出些响声,“许主任,我真的有事情……”
    “什么事情你说。”
    杨红霞见许主任家的院门一直关着不开,又不能说她是来送礼走后门的,见许明月坚持不开门,这才有些丧气的一步三回头的回去。
    从荒山到许家村的这段田埂路颇不好走,这个季节田埂上种的黄豆、马铃薯已经全都挖掉,只剩些砍倒平铺在田埂上晒着的黄豆杆,脚才在上面发出干枯的树叶被踩碎时发出的咔嚓咔嚓的声音。
    她生怕从枯枝杆中钻出一条蛇,或是一只老鼠出来,好不容易和大队主任那里请了假去公社买了红糖和桃酥,带到荒山来,却没有送出去,心里一时不由有些沮丧。
    等走到了村子边,她回头看看黑夜里的荒山,又看向通往许家村方向的路,想到曾经在别的大队夜里被人盯着的感觉,想了想,还是绝了去大队书记家的想法。
    许家村非常大,许红桦主任家又在村里位置最好的村中心的位置,从这里到村中心的位置可要走不少路,村里路又不像到荒山,可以直达,村里的小路歪歪扭扭七拐八拐,这么晚了,这个时间点正是村里的二流子们最活跃的时间段,她生怕在那个无人的角落里突然伸出来一只手,把她拖了去。
    想到曾经在别的大队经历过的被人拖拽的往事,身体就不由一个激灵,那时候若不是她吓的拼命尖叫,惊动了村里的狗,她……她吓得猛地摇头,抓紧了手里的东西,快步的往七八十米处的临河小学教师宿舍里跑去。
    这个时间点大家基本都洗漱完躺到了被窝里,见她突然急匆匆的小跑回来,不由好奇的问她:“红霞,你跑什么呢?有鬼追呢?”
    藏着红糖和桃酥的杨红霞吓了一跳,声音略微有些冲的嘟囔道:“大晚上的,你能别提那些东西吗?这里没有灯,夜里黑灯瞎火的,伸手不见五指,怪吓人的!”
    因为被取消考试资格的事,她这些天心情一直很不好,说话语气也不好。
    她略微有些沮丧的将东西悄悄塞回自己包里。
    这和她原本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她想的,等许明月打开了院门,她将东西塞给许明月,哪怕许主任表面上不愿意收,她放下东西就走,许主任看到她送的东西,怎么养都要对她网开一面。
    她也只是要一个可以公平竞争的机会而已,凭她高中毕业,当一个小学老师还不是简单的事?
    哪知道许主任这人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人家压根儿不开门!
    住集体宿舍就这点不好,不论做什么事,都有八、九双眼睛看着,宿舍里连个可以放私人物品的炕柜都没有,放个私人物品都没地藏,她已经考虑去木匠家里打一个木箱子,也能有个可以藏私人物品的地方,不然包袱挂在那里,谁都能伸手摸上几把,买了什么东西,一点都藏不住。
    她也在心里想着,东西要如何送出去。
    她不是没想过送大队主任或者大队书记,可大队主任家和大队书记家都在两个村子的中央位置,白天去人多眼杂不说,还不一定在家,且送了大队主任家,大队书记家里是不是也要送?她东西就这么些,肯定不够两家人的。
    她坚信许主任是没看到她送她的东西,如果看到,肯定不会不收的!
    她早就听说了许主任离过婚的事,现在的孩子并不是她和孟技术员生的孩子,而是和前夫的,听村里人说,是许主任做姑娘时身子没养好,不能生。
    没有女人不想和现在的丈夫拥有一个共同的孩子!
    红糖是对女人最好的养身子的东西,她特意发电报让她妈寄了红糖票,就是为了有针对性的给许主任送礼,现在人普遍认为,对女人最好的补品就是红糖炖蛋,没有红糖炖蛋不好的身子。
    许主任只要想和孟技术员有孩子,就一定拒绝不了她送的红糖。
    里面的那包桃酥,针对的自然是许主任的女儿阿锦。
    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正是贪嘴好吃的年纪,相信没有几个小女孩能够抵挡住喷香酥脆的桃酥的诱惑。
    就算许主任不考虑自己,总会考虑她女儿几分,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听说许主任爱女如命,她闺女都十岁了,她还整天‘宝贝、大宝’的叫着,大家都说正是因为许主任没儿子,才把个和前夫生的女儿当成个宝。
    她知道许明月每天早出晚归,也怕东西在宿舍里藏不住,第二天一大早起床,天都还没亮透,就揣着东西去荒山门口等了,等到许明月家的院子门一打开,她忙将东西往许明月怀里一塞,“许主任,我家里给我寄了点红糖和桃酥,来临河大队多亏了许主任照顾,我也没啥感谢的,就一点红糖和桃酥,给您和阿锦甜甜嘴。”
    说着,拔腿就要往回走。
    许明月多伶俐的身手,一把就扯住了她的后衣领,往后一拉,塞在她手里的东西就被她塞了回去:“东西你自己拿回去吃吧,你们小姑娘下乡,有点好东西不容易,不必如此。”
    杨红霞紧紧攥着被塞回手里的牛皮纸包的细麻绳,都快要哭了,“不是,许主任,我不是那意思……”
    从来没有做过这样事情的她,又难堪又无措,她下乡带的钱票也不多,这红糖票和桃酥还是她特意发电报回去,她妈给她寄过来的,不然也不会隔了这么些天才带着东西来荒山。
    她是真的不想失去考核当老师的机会,只有体验过农村双抢生活的人,才会知道在农村干农活有多苦多累,就是成年男性那样两个月熬下来,身体都吃不消,更别说她们这些过去从未做过地里农活的城里小姑娘。
    这样的农活还不是一日两日,而是日复一日,仿佛没有尽头一般,双抢之后还有种秋红薯,种完红薯也不能歇息,日常浇水、除草就不说了,还有上山砍草,即使草砍完了,挑堤坝这事也是逃不过的,事情多的就像是远处王不倒闭尽头的山脉,完全看不到希望。
    教师考核的消息是她插队下乡到农村唯一看到的希望,可这样的希望明明就在眼前,她只要复习就能够到,偏偏因为嫉妒和不甘,让她与近在咫尺的希望失之交臂,这叫她如何不悔恨,如何不煎熬?
    她紧紧攥着手中的东西,抬头不由的看向孟福生求助,希望孟技术员能替她说说情,可很明显,孟福生眼里除了许明月和阿锦两人,对其他人冷淡的如同目中无人般冷漠。
    她目光又不由的看向阿锦,从牛皮纸包里带里拿出一包同样用牛皮纸包成一个圆柱形的桃酥,拆开外面的牛皮纸递给阿锦,笑了笑说:“这是姐姐家里寄来的一点桃酥,可香可甜了,阿锦快拿着!”
    阿锦性格活泼开朗,跟个野小子似的,又不用干活,除了固定的学习时间,每天都至少有两个小时户外完的时间,让她撒欢的玩,她不爱找村里的小孩们玩儿,却很喜欢找知青们说话,新来的知青们都知道许主任有个女儿叫阿锦。
    突然被递过来一包桃酥的阿锦惊诧的睁大了眼睛,看看妈妈,又看看爸爸,摇摇头说:“你自己吃吧,我家里有!”
    她说的家里有可不是谦虚的话,许明月最会做各种好吃的,不光是饭菜,各种饼干、糕点也会的不少,她和孟福生经常待在荒山的那段时间,偶尔不回来睡的时候,就将阿锦暂放在许凤台家,让许凤莲和赵红莲代为看顾,怕她饿肚子,特意在后院搭了个烤炉,各种烤饼干、小蛋糕,给她做了许多,带给老太太和舅舅、舅妈的同时,就属她和许小雨两人吃的最多。
    许明月当初穿越过来时,带的东西里面就有鲜牛奶,四点零客乳蛋白含量的鲜牛奶奶味特别浓郁,搭配着鸡蛋和纯野生蜂蜜,烤出来的饼干自然也香甜可口,奶香味十足。